第9章 楚楚雙姝不共天(1 / 3)

唐放天跟著這兩人,他跟蹤隱身的功夫實是一絕,那一男一女竟沒發現。這一男一女邊走邊說話談天。女的說道:“才來這麼會兒,你就要趕著回去!”男的說道:“殺人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回去喝你釀的包穀酒去。”女的說道:“哼,你就是要趕回去看她,你進山以來一刻也不忘她,我廢了那麼大心思去救她,你就不願和我單獨玩玩,她一個死魚木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有什麼好玩的。”男的說:“她性格沉默,不愛說話嘛。”女的說:“要知道我就不救她了,你可知道救她有多難,唐門的毒藥是好弄的麼,我攢了好幾年的草藥,全都用在她身上了,我要是拿去賣錢,能賣好幾千兩銀子。”男的說:“誒呦,我可一文錢沒有。”女的說:“我哪敢要你的錢啊,她救不救得回來還成問題呢。要是她死在這兒了,你可要了我的命。”男的說:“姑奶奶,你不是說沒什麼大礙了麼?今晚她就能醒。”女的說:“我說著哄你玩不行麼,看你那樣子,幾天不洗澡,髒的跟豬似得,哎呦,朱誰醉,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憨包夥子,現在為一個葉小兮找不著北了。”唐放天心裏暗想:這男的叫朱誰醉,這名字倒怪,他武功不弱,卻沒有什麼名氣,葉小兮還沒死,這個金蟾兒能治好我的毒,本領還真不小。朱誰醉道:“哪兒有?我是懶得洗!”金蟾兒說:“你就是狡辯,那葉小兮的性命在你看來比你自個兒的還重要,要是有一天我像葉小兮那樣,你管也不管,問也不問。”朱誰醉說:“要是你也中毒了,我非闖進五毒教的神殿,把那金鈴兒捉來,逼她救你。”金蟾兒捂嘴噗嗤一笑:“你這點小本事,還能進五毒神殿?誒誒,你別走那麼快,咱兩慢慢走回去不行麼。”朱誰醉放慢點腳步,說道:“那她沒事了吧?”金蟾兒哼一聲道:“不知道。”卻加快腳步,朱誰醉一愣,追了上去,那金蟾兒待朱誰醉追來,又放慢了腳步。

唐放天在後麵聽著這兩人說話,心裏想道:“看來金蟾兒對這個朱誰醉有點意思,可是朱誰醉看上的葉小兮。這男的是呆瓜,女的刁蠻。兩女人放在一起,準有好戲,隻怕葉小兮由金蟾兒療毒是凶多吉少,就算不死也得少層皮。葉小兮那種眼界高的人未必看得上你這個沒名氣的小子。”唐放天始終忌憚那隻玉蟾,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悄悄跟著。三人快快慢慢走了四五個時辰,終於到了一處寬闊的地帶,那裏有幾座小屋,邊上是一片開墾出來的地皮,想來就是清遠和尚說的那地兒了。他躡手躡腳走進去,隻見金蟾兒和朱誰醉走進一間茅草頂小屋,他倚身在牆邊,探耳去聽。隻聽金蟾兒氣鼓鼓說:“哼,葉家的人就是架子大,好不容易救了她,連個感謝的話也沒有,偷偷摸摸地就走了。”朱誰醉話語中頗有落寞,他說道:“人家可能趕著時間有事,一醒來就趕忙走了,你看,她不是把《毒經》留給你了麼,她拚命奪來的東西都送給你了。”金蟾兒哼聲道:“一本《毒經》有什麼了不起,以前的人能寫出這天下毒物的總綱,我也寫得出來。”唐放天在外麵聽著,嗤一聲暗道:“好大的口氣!”忽覺腳底板麻麻的,低頭一看,有兩三隻黑色背部長有白色條紋的小蜘蛛爬過來,在他腳底亂鑽。這裏山高林密,陰冷潮濕,這些小東西小怪蟲,最多不過,唐放天順腳輕輕踩死,接著偷聽。朱誰醉說道:‘你救了人家性命,總該要感謝你的,你就收下吧。”金蟾兒說道:“葉小兮不辭而別,你也要走了吧。”言語中也有些寂寞。朱誰醉道:“我該回去了,出來半個多月,鬆露書院那邊我也沒留下什麼話兒,隻怕李劍臨那人又要找我的麻煩,我不怕他,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兩人一見麵就吵架。”金蟾兒道:“哼哼,找借口,你是要回去看葉小兮,在鬆露書院讀書對你來說有什麼大不了的。”朱誰醉嘿嘿兩聲說道:“要不你也下山吧,總在這裏呆著你不悶麼,出去玩玩也好。”金蟾兒道:“我還是這裏在這好,我沒有朋友,下山找誰去,隱揚社那些老怪物我不認識,他們進山來想殺人就殺人,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裏,是呀,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孤苦娃娃,沒葉小兮的麵子大。我姐姐想殺我,以前認識的朋友也死的死了,跑的跑了。本來還認識個會點武功的,脾氣也合口味的,可是那人兒啊眼中沒有我,我下山去也隻是找苦悶罷了。”朱誰醉笑道:“你要下山找我玩,我天天請你去老酒那裏吃燒烤,保證把你養得白白胖胖。”金蟾兒也噗嗤一笑,道:“養胖了就更沒人要啦。”

唐放天聽著裏麵兩人打情罵俏,忽覺一陣勁風從背後襲來,正要拔腿躲避,哪知雙腳竟似生在地上,長了根,竟然拔不起來,情急之下,隻得一個鐵板橋,身子後仰,躲過來襲的物體。那襲擊的東西是一條金光,一擊不中,既向後縮去。唐放天立直身子,他人到中年,骨頭長硬,使一個鐵板橋就覺得腰酸背痛。他低頭一看,隻見腳板纏滿了白色的蜘蛛絲,牢牢將他的雙腳綁在地上,饒是他使足氣力拔腿,也是不能扯爛蛛絲。而且蛛絲粘在他腳肉上,他一使力,皮肉便一陣疼痛。他心中驚懼難當,轉頭一看,卻見背後站著一個少女,那女子頭戴銀冠,身穿深藍短褂,腰間係著圍裙,短褂上綴著銀色的小珠,脖子上掛一個銀圈,是一副苗族少女的打扮。這個少女看體型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頗為小巧可愛,膚色極是白皙,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麵似乎噙滿淚水,隻需輕輕一碰,便要滴落出來,黑長的睫毛,櫻桃紅的小嘴唇,油油發亮,兩腮處微微的粉紅,更增添得楚楚可人,令人一見便要心生無數憐惜。

屋子裏朱誰醉和金蟾兒一同走出,那金蟾兒身材和這少女一般,麵貌也頗多相似,隻是金蟾兒膚色略黑,眉宇間沒有那股可憐氣質,卻多了幾份軒昂英氣。金蟾兒朱誰醉兩人看一眼不能動身的唐放天,冷笑道:“你踩死了我的‘無痕蜘蛛’,現在被纏住腳了吧,活該。”又看向那少女。金蟾兒眉頭一皺,說道:“姐,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唐放天心中一驚,原來這個少女就是五毒教教主金鈴兒。金鈴兒哼聲道:“小妹,你要我的東西跟我說一聲我會不給你麼,何必來偷,還傷了我教中兄弟?”金蟾兒道:“誒呦,我的好姐姐,你什麼時候認我這個妹妹了。書不是我偷的,是他。”指一指唐放天。金鈴兒道:“可書是在你手裏的。”金蟾兒道:“隻認書不認人,哼,是你的作風。”金鈴兒哼一聲,看著朱誰醉,說道:“你個陰魂不散的,哪裏都能見到你。”朱誰醉道:“老子來玩你管得著麼?”

這金家兩姐妹自父親死後,五毒教又無教主,教中長老便欲立姐妹倆其中一人為教主。金蟾兒脾氣較暴,難以控製,而金鈴兒性格乖巧,人又聽話,教中長老便立了金鈴兒為教主。哪知金鈴兒卻韜光養晦,將心計隱藏,直至幾年前金鈴兒突然發力,在五毒教中排除異己,誅殺長老,將教中實權緊握。金鈴兒真正成為五毒教主後,又怕自己的這個妹妹來搶奪教主之位,所以一直在尋找對付金蟾兒,兩姐妹以前數次交鋒,均是金鈴兒占據上風。金蟾兒為了防範金鈴兒,來到五連山中隱居,煉製玉蟾,想著一旦自己的玉蟾術大功告成時,便與金鈴兒一決高下。現在金蟾兒雖將玉蟾煉成,玉蟾術卻還未練成,金鈴兒卻因《毒經》被盜,找到五連山來。朱誰醉深知要和解這對姐妹已經是不可能,隻有將金鈴兒趕跑再說。於是便握刀在胸,隻要金鈴兒一有異動,自己便搶先出手,殺她個措手不及。

金鈴兒見朱誰醉的模樣,冷笑一聲,手臂一抬,一道金光襲向朱誰醉。朱誰醉刀尖往前一刺,正抵住那道金光,金光停頓,原來那道金光竟是一條金色的細蛇,長約四尺,尾部被金鈴兒握住,當做軟鞭使用。朱誰醉刀身一偏,刀頭拍在蛇頭上,將蛇頭打歪,又一刀直刺,刺向金鈴兒的胸口,金鈴兒忙將金蛇軟鞭一抖,蛇身盤曲,纏繞住刀身,這金蛇渾身鱗皮堅若金石,尋常刀尖利器根本傷不了它。金蛇纏住刀身,盤爬上前,蛇頭吐著信子,已經快要咬到朱誰醉的手腕。朱誰醉冷哼一聲,忽然撒手,身軀一低,雙掌如刀,劈向金鈴兒的下盤。金鈴兒情急之下抖動金蛇回來搶救,朱誰醉卻腳步猛向後一躍,將鋼刀搶了回來,退開數尺距離。這幾下以快打快,如同閃電一般,饒是唐放天眼光明利,也看得吃了一驚,險些低呼出來,隻覺得朱誰醉這人武功大是怪異,招招看似拚命,全無法度,實則後招無窮無盡,忖道:“這小夥子武功可著實古怪,年輕一輩當中已經是佼佼者了,可是江湖卻沒有他的名號,不知道他這身怪異的武功是哪裏學來的。

金鈴兒秀眉微蹙,又將金蛇鞭一抖,那金蛇忽而盤曲,忽而直咬,忽而上竄,忽而下挑,金蛇鞭化作數十條鞭影,金色的鞭影滿人眼球,竟叫人分辨不出哪條是真哪條是假,滿耳也是那金蛇抽空的啪啪聲響。朱誰醉不敢大意,長刀橫立,猛的連發出數刀,隻見刀光閃閃,金銀兩色光線在空中閃耀,朱誰醉這一刀狂風暴雨般急速連攻,均被金蛇鞭一一擋回。朱誰醉抽刀回來,悶哼一聲,刀身一翻,手腕擰動,鋼刀本來是硬物,這時候在朱誰醉手裏卻似布條一般,刀光軟軟,宛若流水。這刀也似那金蛇鞭,七扭八拐,叫人摸不清刀尖指向何方。金鈴兒被這怪異的一刀嚇住,陡然間一愣,隨即將金蛇鞭一甩,舌頭上翹,專去咬那刀尖。這金蛇頗有靈性,身子懸空也能扭轉身軀,巧然躲避刀鋒,一口咬住刀鋒。朱誰醉刀身一轉,金蛇鬆了口。朱誰醉縮回鋼刀,一看刀頭,隻見刀尖上兩個黑色的小孔,竟是那金蛇咬出來的,想來那金蛇的毒液帶有劇烈的腐蝕性。朱誰醉哼一聲:“好東西。”身子一躍,又舉刀向金鈴兒砍去,這回朱誰醉卻邊出刀邊繞起了圈子,腳聲踏踏伴著刀光霍霍,他身形也如鬼魅一般,忽閃忽現,時東時西。唐放天身子動不了,隻得耐心觀看金鈴兒與朱誰醉打鬥,他武學見識著實不凡,一見朱誰醉鬼魅的身法,既暗暗道:“哈,好功夫,踏的八卦方位,手上使的卻是兩儀刀,刀越快金鈴兒越難打,金蛇鞭雖然厲害,轉圈繞圓卻是八卦兩儀的強項,不出五十招,金鈴兒就要輸了。這小子武功看似平常,兩儀刀八卦步人人都會,在他手裏卻使用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