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春去夏來的時候,鶯鶯燕燕,草長花開。在去往開封的官路上卻人煙罕見。開封現為大梁都城,按理說,便是百裏之內也應是繁華錦繡,富貴襲人。但是,經過唐末幾十年的戰亂,天下人口銳減,百姓流離失所。即便是帝國的心髒,到現在也是處處凋敝,滿目瘡痍。
遠處官路上漸漸有馬蹄聲,車輪聲,人的話語聲傳來,仔細聽來應是百人以上的隊伍。待到近了,原來是大梁的官軍。
再過幾日便是梁太祖的壽誕,皇帝喜歡奢侈,下麵的官員個個逢迎。想著法的進獻奇珍異寶以討得聖心大悅。不單單大梁屬下的各州郡縣均有進獻。便是其他小國,譬如附屬大梁的南方吳國,西南的蜀國,荊州的南平都紛紛派出使團朝賀。這支隊伍便是南方吳國賀壽的使團,有二十餘人。
過了長江以後,大梁守江官吏怕路上不甚安全,便派出八十餘名健卒於路護送。行了十幾日,倒也相安無事。眼瞅再有半日路程便到了都城開封。不論是吳國使者還是大梁士卒那顆懸著的心慢慢攏了下來,腳力也慢了下來。
吳國的使者團官員姓朱,據他自己考證,祖上與梁太祖朱溫有些血統。於是國主楊隆演特意派他出使,以示對上國的敬意。朱使者心中得意,這一路太平無事,等見了梁太祖辦完了國事,少不得得些封賞。這倒沒什麼要緊的。要緊的是自己要是能與梁國皇帝攀些交情,那等自己回去以後在朝中的地位一定會如日中天。說不上封宰拜相,最少也是坐鎮中書省。想到喜處,臉上紅光外放,兩眼成弧。
朱使者感覺自己的脖子有點癢,還有點疼。大概是蚊子吧,北方的蚊子確實比南方厲害的多,這一路上他也沒少吃苦。正想用手去撓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不聽自己的使喚,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了。緊接著天旋地轉,什麼也感受不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看見身邊的人對著自己喊著什麼,他很想知道他們喊些什麼,眼前一黑,萬事休矣。
護送吳國使者的是大梁長江防務的官軍,見慣了生死,對於使者的死,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在使者脖子中箭的那一刻,所有官軍立即抽出鋼刀,擺開防禦陣勢將使團護在中心。
官軍的頭目叫陳穩。人如其名,做事嚴謹,處事冷靜。使者右側脖子中箭,偷襲來自右側,陳穩右手一抬,十名弓弩手立刻搭弓上箭對準右側。在場的除了吳國慌亂的仆從在驚叫外,在場的梁國官軍沒有人說一句話。都在靜靜的等待偷襲者下一次來襲。
可是怪了,好半天過去了。除了第一箭,再沒有任何的襲擊。陳穩死死的盯著前方的草叢,心中盤算,是護送使團繼續前進,還是派人進剿一下。就在陳穩思慮之時,又一聲慘叫傳來。陳穩回頭一看,又一名使者被射死在當場,看中箭的位置卻是在左側。
陳穩心中一沉,偷襲的人兩麵出手,看來定是有備而來,今天這事怕是沒那麼好相與的了。陳穩喝道:弓弩手上前開路,二十人一組,緊密相貼,左右進剿,消滅匪盜。官軍得到命令,立刻按照指示向左右兩個方向進剿。陳穩守在使團周圍,手中鋼刀緊握,眼睛銳利的搜索著可疑的情況。可是兩路搜索的官軍都走了一百多步相安無事。
陳穩心中詫異不已。就在陳穩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就聽“轟隆”一聲,腳下的大地跟著顫抖著。陳穩心中暗道:不好“回頭去看使團。使團所在的位置竟然出現了一個大洞,所有的使者和車輛全部陷了進去。
陳穩靠近一瞧,大洞深達兩丈,下麵黑魆魆的,不見五指。吳國使團呻吟聲不斷。陳穩喊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下官這叫派人拉大家上來。陳穩話音剛落,隻聽”啊!”的一聲傳來,緊接著慘叫聲不斷。陳穩心中著急,喊道:“來人,都過來。”梁國士兵還未過來,地洞裏的慘叫聲已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