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色朦朧之中,鳥兒早就歡暢在這片青青的竹林之間。嘹亮的雞鳴也在催促熟睡的人們,幾間茅屋前也是青煙嫋嫋。遠遠看去,整個村落像極了正在享用旱煙管的老頭,悠閑自在。
竹林深處,一個白影一晃就不見了。若是早起的農民看到,定會以為自己是撞見鬼了。因為平靜的生活讓他們變得更加平凡了,怎會知道這是江湖中的頂尖高手。那白影不一會兒便出了竹林,手上提著一個小包,白色的紗巾遮住了他的臉,明亮的眼睛中閃現著複雜的神情,勝雪的白發在空中飛舞。
此時佇立在他麵前的是一具快要發臭的屍體,從穿著的衣服上看得出那是一個少女,而且生前一定很漂亮。但她死不瞑目的眼中沒有一點少女的溫柔,反而充滿了憤怒與仇恨。那白衣人打開手中的包袱,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它的主人很年輕,但生命已經離他而去。白衣人把人頭放在那具少女屍體旁,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一直死不瞑目的眼睛竟然合上了。白衣人就地把少女安埋,並立了塊無名墓碑。那顆人頭就那樣直直的麵對著新墳,似是在向墓中人贖罪。在人頭下麵壓著一塊很好看的碎花布,上麵寫著:求鬼先生幫我殺了趙天龍。雖然血跡已幹,但仍然醒目。
太陽已經露出臉兒,平靜的生活雖然使農民們變得平凡了。但勤奮永遠是他們的本性。晨光中早有人扛犁趕牛的下地幹活了,小道上一片繁忙景象。也有小孩出來玩耍的,三五一群,追追趕趕,時而伴著婦女的笑罵聲,不時的又傳來幾聲狗吠。
“啊”,突然一聲驚叫打破了這寧和的氣氛。接著,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緊張起來。小孩被父母叫回家,下地的也陸續趕回,幾個膽大的還尋聲而去一看究竟。村民們之所以有這些反映,是因為這聲音是從趙家大宅傳來的。
說起這趙家大宅,那是大有來曆,但卻沒人能道清。在這麼個小村裏住著這麼個大戶人家,怎會不讓這些村民生畏。
頓飯功夫,一人帶著幾個衙役急匆匆的趕來,走在前麵那人把正在看熱鬧的人一腳踹開,氣急敗壞的衝了進去。
“大哥,你快進去看看二哥,二哥他,他……嗚嗚。”一個沒穿外衣的青年對剛進來的那人說道。那人黯然道:“天鶴,別哭,爹爹媽媽還好吧?”趙天鶴哭著搖搖頭。那人又帶著衙役穿過長廊,迎麵正碰上一雙老人。一看到那人,那老婦便哭天喊地的嚎了起來,坐在地上又哭又鬧不肯起。“天虎啊,你終於來啦。卻再也見不到天龍了,他的頭都被人割走了。”“娘,你先起來好嗎?孩兒一定會找出真凶,替二弟報仇雪恨。”但不管趙天虎怎麼勸說,那老太太就是不肯起,無法隻得讓下人背回去。
“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龍惹上了什麼仇家?”趙天虎邊走邊問。“自作孽,不可活啊。”那老人年逾花甲,如今再受這喪子之痛,越發顯得蒼老了。趙天虎看到父親如此模樣,心中酸澀,不禁虎目含淚。啪的一聲跪下。“孩子,你這是怎麼了?快快起來。”老人趕緊把趙天虎扶起。趙天虎滿臉悔恨,道:“爹,都怪孩兒啊。若不是昨晚不在知府過夜,就算拚了命也要保全二弟性命啊。”老人無奈的搖搖頭,歎聲道:“天虎啊,要是你是我的親身兒子,我也便欣慰了,可惜啊。”“爹,我一直都把你當親爹爹一樣,以前是,以後還是。”老人默默的點點頭。
走進房間,趙天虎驚呆了。除了撒了一地的水之外,房中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而更驚的是,趙天龍的屍體還保持著睡覺時的姿勢,沒有一絲的掙紮。更奇詭的是,頸上竟然沒流下一滴血。看到這裏,趙天虎不禁心中打顫,如此武功,就算是師父也未必做得到。而天龍雖不是什麼頂尖高手,但在江湖中也不是泛泛之輩,能在瞬息之間取其性命的,江湖中又有幾人。
“趙師哥,怎麼樣?”一個人大步流星的趕來,幾乎是聲到人到。“沐師弟,這是家父。”說著向那老人一看,“爹,他便是師父的得意弟子,沐陽。”看到沐陽,趙天虎緊繃的臉也鬆緩了些。沐陽向老人躬身道:“你好,世伯。”老人點了點頭,緩緩走出房去。看到沐陽,又使他想起了愛兒的樣子。而現在屍首異處的趙天龍,就像心口上的一柄利劍,不斷地刺痛著這老人的心。
“沐師弟,你過來看看有什麼發現?”沐陽邊看臉上邊流汗,表情比趙天虎還要吃驚,在他的印象中,這樣的武功隻是聽說過。“趙師哥,我看得把這事告訴師父。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劍法,師父他老人家博聞廣識,或許能猜出來是什麼人。”沐陽一邊擦汗一邊說。他自己在心裏與凶手一比較,才發現他這個得意弟子是再也得意不起來了。趙天虎皺眉道:“好吧,不過我還得在家照料。等查明真相之後再上劍樓。你先回去稟告師父。”
趙天虎看到平時機智過人的小師弟都沒把握,看來也隻得靠師父了。豈不知,沐陽早已被嚇了個半死。趙天虎雖不為人親子,卻知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何況這是養育之恩,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全趙家安寧。
沐陽走後,和幾個衙役說完,趙天虎回到自己房間。就閃進一個人來,定睛一看,卻是自己以前的書童小穀子。五年不見,生疏了不少。“唉,小穀子,你鬼鬼祟祟的有什麼事?”對於小穀子的冒失,趙天虎有些不悅的問道。能被認出,小穀子心裏很高興,也不管趙天虎是不是不高興,笑道:“少爺,你還認得出小穀子。”趙天虎不耐的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現在這裏沒有別人。”“少爺,你不覺得二少爺的死,有些奇怪嗎?”趙天虎湊過去,使個眼色讓他繼續說。小穀子神色慌張,有些害怕,顫聲說道:“少爺,昨天晚上我見到鬼了,是一個穿白衣的女鬼。我,我起來去方便完,剛要睡下,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光便朝著二少爺的房間飛去,我嚇得蒙在被子裏,等再看時,已沒什麼動靜了。後來隻聽到遠遠的傳來一陣簫聲,再後來就什麼也聽不到了。我被嚇了個半死,整夜都睡不著覺,早上剛起來,就聽說二少爺已經……”
趙天虎聽得心中發冷,但他並不相信這些鬼神之說,冷冷的問道:“你不是沒看清楚嗎?怎麼會知道那就是一個女鬼?”小穀子道:“我猜的,唉,大少爺你有所不知。自你去了望劍樓以後,二少爺就完全變了,整天吃喝玩樂。而且,經常當街調戲婦人少女,若是喜歡的便想方設法的弄到手,厭了就放任而去。前幾天在街上,遇上兩個江湖賣藝的父女,那姑娘名叫素素,不但人長得漂亮,功夫也很俊。二少爺一看就喜歡上了,非得弄到手不可。於是,吩咐讓阿樂他們幾人故意去搗亂,然後二少爺挺身而出,仗義勇為的為他們父女出頭。就這樣,騙得了父女倆的信任,並把他們帶到府上。開始幾天,二少爺對他們父女彬彬有禮,並讓老爺去與素素的父親提婚。沒想到的是,素素早已與他人訂婚,此次就是為了趕回赴婚的,隻因盤纏不夠,所以才賣藝求取。於是,就這樣被謝絕了。二少爺知道後,當然不會就此罷休。當天晚上就對他們父女倆作了手腳,將兩人迷倒。素素的父親被關進柴房,素素就這樣失了身。當她醒來時,與二少爺大打出手,但卻被二少爺打斷了一隻腿,扔了出去。而素素的父親醒來之後知道已然受騙,就找二少爺要人,二少爺上哪兒給他找人。於是,她父親在與二少爺爭吵中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