ʮһ(2 / 3)

人們心裏雖然這樣思想著,嘴上卻是另一番言語,甜言蜜語說盡,爛嘴爛舌爛肚裏。槐樹莊人雖老土,卻沒一個二楞子,他們識好壞,明善惡,他們也識相。他們也知道這正是他張會卿的高明。

在槐樹莊,張會卿畢竟是個頂尖的人物,他也知村民的好惡,維持不盡,但也得罪不起。自己在外可以叱吒風雲,但是,回到家裏你卻狗屁不是,別管你有多高的職位,回到家裏就得丟掉你的官帽子,兄還是兄,弟還是弟,大伯大嬸你得照常叫著,倘若有個老祖宗,你還得孝敬著。否則將是大逆不道,村民們照樣會罵你個不醒人事。即是當眾給你一個麵子,私下裏三五個舌頭也會把你的一世英名磨的粉碎。不信?你試試看。張會卿可沒這個膽量,盡管他經曆過革命,經曆過大運動,盡管他鬥過走資派,打倒過牛鬼蛇神。但這畢竟是槐樹莊,他張會卿土生土長的地方。這是他的大後方,百年後他張會卿還得到北嶺和他的祖輩們團聚。他得給自己修造一條後路,給自己在槐樹莊營造一個好名聲。葉落歸根,自己如今已如初秋的樹葉——要發黃了。

槐樹莊純樸善良的男人們盡情的說笑著。不覺中頭頂的太陽已悄悄西移,但陽光依然溫暖,斜陽普照著槐樹莊每一戶整潔一新的庭院,映照著藍天下每一張憨厚的笑臉。

轉眼又是一個落日黃昏,晚霞映紅了槐樹莊美麗的天空。遠望槐樹莊的屋頂上已開始升起朵朵炊煙,人們盼望已久的年夜飯的時間終於到了。街道上談笑的男人們四散殆盡,離家近的悠閑自在,離家遠的亂了腳步,仿佛男人們早已聞到了自家餃子的清香,那可是自家女人好久沒露的手藝了,想一想就會讓他們流口水,何況這一刻終於來到了,這可是他們辛辛苦苦一年的期盼啊。

槐樹莊的上空響起了串串清脆的鞭炮聲,漸漸的空中已能看見爆竹那美麗的亮花,夜幕降臨了,除夕夜到了。

像往年一樣,一陣清脆的鞭炮聲過後,便是一年中最後一頓豐盛的晚餐,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年夜飯。今夜的槐樹莊幾乎家家飯桌上都一樣,清一色的餃子,而且,今夜的餃子管包你吃個夠,你也千萬別餓著,若虧待了自己的肚皮,你會遺憾終生的,別忘了,再過幾個時辰就到明年了。事實上,沒幾個對自己那樣客氣的,人們不但要吃好,還要吃出花樣,吃出名堂。不信?那先去看看老李家。

槐樹莊的上空還在沒完沒了鳴響著歡快的鞭炮聲,而老李家的男人們還仍坐在暖洋洋的火盆邊上,暖著身子,聽著收音機中傳出的優美樂曲,期盼著他們那將要出鍋的餃子。

“爺爺,咋還不讓吃餃子呀。”大孫子強強已經急不可耐了。

“乖孩子,餓了。”李老漢拿開了嘴中的煙袋。

“嗯。”強強大大的眼睛望著心愛的爺爺。

“別急乖,你媽和你奶奶正忙著呢,一會兒就好。”李老漢哄著他的寶貝孫子,一邊抬起頭朝堂屋外的小廚房方向喊了起來:“根他娘,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