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轟隆隆……”
一陣雷閃過後，傾盆大雨先是轉為蠶豆般大的雨珠，緊接著又變為毛毛細雨，雨絲很細，很綿，酷似無數蠶娘吐出的銀絲。
“皇上。”德福詢問似地喚道。
“嗯。”奕瞳微額首，簡約回道。
德福會意地移開遮擋壇下人視線的身軀，退守於幼皇身後。
蕭啞傻眼了，眨吧眨吧眼睛，一臉茫然，熟不知眼前這主仆二人是昔字如金，亦或是配合默契。
“怎麼了？”奕曈低眼懷中人一臉茫然，疑惑地問道。
蕭啞搖了搖頭，別扭地側過頭別開眼，這一細小的舉動，讓他不經意地瞄到石盆附近那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心一驚身子一顫：[呃，那是什麼？]
奕瞳先是一愣，而後順著幼孩的視線探去，神色微變，柔聲道：“莫看。”隨之側過身背對屍體。
蕭啞驚愣片刻，閃過自己被了塵丟入石盆火前的畫麵，腦袋一轟頓然驚醒，掙紮著扭頭張望，卻因幼皇那身軀遮擋而目視一空。
不滿地瞪了幼皇一眼，蕭啞猛地收緊環上幼皇脖頸的雙手，順勢借力撐起身子，腦袋擱在幼皇肩膀上，放眼望去。
“咳…咳…咳…”奕瞳脖頸猛地受力，瞬間襲上一陣幹咳。
“皇上…”德福輕喚一聲，擔憂地伸出單臂，想掰下幼孩。
奕瞳輕搖頭，“咳…咳…，無妨。”
蕭啞一怔，雖滿懷歉意但也絲毫不減他想一探究竟的意願，鬆開緊環的雙手，反抓住幼皇身上的黑袍冕服，吃力地支撐著半挺身子。
德福見幼孩有所收斂，這才百般不願地縮回手。
奕瞳見幼孩這般固執，輕歎一聲，無奈地托起幼孩的腰，使之呈直立抱姿勢，讓幼孩舒適趴在自己身上。
蕭啞思緒不多，隻是愣愣地盯看壇上的屍體，隻見那屍體頭顱被燒得焦黑慘不忍睹，麵部皮膚極度萎縮紅腫一片，整個臉部醜陋不堪，目麵全非的屍體雖讓人難以辨認，但屍體所穿的衣裳卻是那般眼熟，讓他很容易聯想到死者為何人。
[真是了塵，他死了！怎會？入石盆前隱約見他好似被我扯動般，慣性地向前傾，而後我便昏沉過去，醒來時了塵的頭發還握於手中，難道…難道我又間接害死了一個人？]蕭啞越想越心驚，身軀頓時僵硬住。
“了塵死有餘辜且死因並非因你而起，你大可不必為此自責，你入石盆後，他被一襲響雷擊中，劈倒於盆火邊，故而被燒致死。”奕瞳語氣雖斷定，但實則內心也甚是疑惑。
火壇與官階相望甚遠，故而百官們都確信了塵乃是被閃電擊中，但他處的祭祀壇離火壇稍近一點，也朦朧見其幼孩入盆時手中似握有一物，而後了塵傾倒那一刻與閃雷襲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雖有疑惑但他並不想去探知，因為不管真相為何那並不重要，重要的隻是他不願看到幼孩因事而感到自責。
[呃？雷？]蕭啞愕然回頭，一驚一怕，驚的是幼皇又猜著他無聲的思緒，怕是因為他想起前世自己也是被雷給劈死的，再眸一眼地上的屍體不免心有餘悸地往幼皇懷裏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