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漣?他怎麼來了, 他不是從來不上這種課的嗎?

臧古吃驚地望著遠遠走過來的那人。

今天是金丹長老授課答疑的大課。丹霞門這般小門派, 金丹修士僅有寥寥三人, 隻有掌門周峰到了元嬰期。為了不打擾金丹宗師們修行, 平日裏教授弟子、解答疑難, 都是由積年築基期的執事們去辦的。

所以這一月一次的金丹長老授課就珍貴起來, 很少有丹霞門弟子缺席。而淩漣則是個例外。

要不要打招呼?臧古愣了一下。自己向來被排擠, 要是和淩漣表現得親近,也會讓淩漣被排擠的。他今天早早就來到道場,在他周圍, 其他人三五成群地聊天說笑,隻有他自己孤零零地無人問津。臧古不是不難受,隻不過早已經習慣了。

正在猶豫, 淩漣已朝他笑了一笑, 招呼道“臧古”,徑直地朝他走了過來。

衣白如雪, 瀟灑卓然。

這倆人站在一塊, 周圍人立刻嗅出了什麼腥味般, 話鋒頓時一變。

臧古是已經踏入了築基期的強者, 他們畏懼實力不敢指名道姓地嘲諷, 但也沒有壓製音量, 故意讓議論聲清楚地傳入淩漣和臧古的耳中——

“原來他們倆真的有一腿,我還以為……”

“不是有人撞見過幾次麼,大半夜的從後山林子裏出來, , 肯定是去做那種事……”說話者發出淫邪的笑聲。

“不知道兩個男人要怎麼做?……”

臧古臉色鐵青,正要發作,淩漣看出他的反應,平靜地搖搖頭:“無妨,讓他們說吧。”

這些流言蜚語早就有了,淩漣也沒有澄清過。一則沒必要,二則,掩蓋了真正的事實也對他有利。

傳言把自己和臧古說成那種關係,就不會想到他和臧古實則是在林子裏用特殊功法修煉,這門功法的來曆,淩漣就算能編出上百個說法,也總讓人起疑。

而且,為了購買材料、煉製丹藥、繪製符籙,自己可是花銷頗大,完全不是隻憑看守丹爐、照看靈田這類任務的獎勵能負擔得起的。

自己既然是臧古的“情人”,這些丹霞門弟子,自然能從善如流地聯想到這些花銷都是靠臧古供養的。畢竟每次出獵總滿載而歸的臧古,可說是富得流油。

臧古當然想不到淩漣這些心思。不過,他向來惟淩漣命令是從,被這麼一說,也隻能按捺怒火,強自將注意力從那些汙言穢語轉移開來。

“想不到,傳言竟然是真的。”姚芷蘭望著那神色淡漠的白衣少年,那人依然容貌昳麗,卻讓她胃中隱隱作嘔,“我曾經喜歡的原來是這樣一個人,真是惡心!可惜了那把雄劍……”

她臉上浮起露骨的反感之色。

“老天爺,我沒看錯吧?”

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公然將丹霞門弟子們私下議論的事兒大聲說了出來:“臧古、淩漣,你們是真搞上了?我還以為是他們編排的呢!”

臧古猝然回頭,憤恨地看向發聲者——這家夥就是導致他被排擠的罪魁禍首,自己就是剛入門時不小心得罪過他,便再沒有人敢接近自己。這個韋鵬翼,仗著父親是金丹宗師,本身的天賦也不差,向來拉幫結夥,橫行霸道。

“鵬哥,我早就說了看到他倆大半夜在樹林子裏……”

“就是就是,淩漣這小子一看就很像臧古那盤菜啊,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韋鵬翼的狗腿們也紛紛幫腔。一邊說,一邊拿眼瞟著臧古。畢竟,臧古是本屆少有的已經進入築基期的弟子,他要是被這些話刺激得發了狂,自己得小心避開。

至於淩漣,沒人在意他的反應。一個專心種田煉丹的文弱修士,胳膊腿上有沒有二兩肉,還殊為難說!

拳頭被攥得咯咯作響,臧古的臉漲得通紅,呼吸也粗重起來。

他們侮辱自己也就罷了,他已經習慣,但是他心中既敬又慕的淩漣也被侮辱,要他怎麼忍得下去?

但偏偏,淩漣又不許自己衝動……

誰知這時,一直沉靜無瀾的淩漣,忽然踏前一步,嗤笑一聲:“我看你們這些人,修的不是道術,是嘴術吧?廢話這麼多,也不過是靠祖輩的庇佑才敢張口,若是沒有了靠山,就隻會嗚嗚哀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