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後一發,從魔神歐提努斯背後直線逼近。
她一步也沒動。
換言之。
這隻「箭矢」毫不猶豫地貫穿了歐提努斯。
衝破少女身體的最後一發,抓準了正麵的死角襲擊上條。
「……啊。」
時間停住了。
應對遲了。
當沉重的聲響迸發時,最後的「箭矢」已深入上條的胸膛,精準地捕捉到了心髒。
事情沒有像是「刺中」或「刺穿」那麼簡單。
命中的瞬間,上條當麻胸部以下的部分慘遭粉碎。「箭矢」前端刺著他那顆還在空中蠢動的心髒,就這麼飛向世界盡頭。
留在現場的,隻剩少年的雙臂、雙肩,以及頭部。
模樣淒慘到了要說是殘骸也不為過的程度。
「上條的身體」在地上輕輕滾了兩圏,接著歐提努斯伸手將他舉起。
盡管少女先一步受到了完全相同的傷害,但那滑嫩的肌膚上卻已看不見半點傷痕。破壞確實發生過。不過痕跡立刻就像時光倒流般遭到修複。
歐提努斯的獨眼漾著寒光,撂下一句話。
「結束了。」
「……可惡。或許是吧……」
上條在這之前一再地敗北,並借機分析歐提努斯的戰鬥模式,所以才能與「魔神」一較高下。然而,那充其量隻是持有「長槍」的歐提努斯,歌頌正麵可能性的歐提努斯。換成了以「妖精化」這個法術為中心,讓正好相反的負麵可能性開花後的歐提努斯,則無法正確地跟上。因此,他在最後的最後犯錯了。
少年已經感受不到痛楚。他的內髒被挖空、心髒也被奪走,處在就連保有意識都顯得不可思議的狀態之下。那些聽了會不舒服的傳言中,包括了「死刑犯遭斬首後還會眨眼」、「被火車撞得四分五裂的死者會向目擊者抱怨」之類的故事,但他可從來沒想過會有親身嚐試的一天。
這是某種腦部失去血液之前產生的誤會。
是追上自身死亡實感之前的些許幻覺。
「……或許不管如何掙紮,我依舊從一開始就沒有半點勝算。」
「你知道得還真晚呢。」
「如果沒有你的協助,我根本碰不到自己定下的勝利目標。」
「……」
沒錯。
上條當麻的目的,既不是為世界被奪走一事複仇,也不是揍倒歐提努斯證明自己比魔神更強。
就算殺了她,少年依舊什麼也得不到。
在前方等著的,隻有獨自一人留在漆黑世界裏的冷清未來。
光靠他一個人,無法開啟通往夢想中世界的門扉。
歐提努斯微微眯起眼睛。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挑戰我?」
「要讓你聽到。」
被她舉著的少年,以緩慢地動著嘴唇。
「我沒有半點頭緒,已經隻剩下彼此廝殺這條路。可是……光是逃竄也沒有用。我想,如果要將話語送到你心裏……隻能站在你麵前了……」
「但是,最後什麼也沒留下。你隻是單純地敗北。你所期望的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
「……沒關係。」
上條已經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他似乎連挪動臉部肌肉的力氣也已逐漸流逝。
「這隻是我一個人的任性。就算失敗也不會有我以外的人傷心……所以,沒關係。世界完全沒有失敗。敗北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裏沒有事件、沒有債務、沒有失戀。我想保護的那些人,也不會以淚洗麵。」
到頭來,這名少年真正的期望究竟是什麼呢?
想必連上條當麻自己也不清楚吧?
陷入一團混亂的狀況中,遭到世界上的一切背叛,就連自身存在也從「日常的景色」中消失。即使被隻有和平與笑容的答案壓垮,又知道自己的願望並不正確,他依舊渴望原來的世界。
他是想破壞這世界嗎?
還是想守護這世界呢?
這種狀況下能夠冷靜思考才奇怪。除非這人是個可以冷眼旁觀世界的冷血動物。因為很重要,正因為很重要,所以想守護,所以無法原諒,所以想奪回,想守候,想放棄,想重新掌握在手中。
一切都背道而馳,光靠人類渺小的腦袋根本得不到答案。
思緒一團混亂,隻能往「戰鬥」的方向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