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殺手是個古老的行業。自從誕生的那天就沒有脫離其殘酷的本質。無論是春秋時的死士,戰國時的刺客,無一不與陰謀同行。重金、美女、權力、鬥爭、反抗、屠殺交織的洪流葬送了多少英勇的生命。荊軻的無比勇氣慷慨赴死,聶政的路見不平豪俠壯舉,要離雖身高五尺,卻舍妻殺子隻身刺殺慶忌。博浪沙秦王膽寒,三頭墓英風常存。殺手原本就是俠客的前身,最終卻不溶於俠義,沉淪於黑道。可見,劍有雙鋒。一件事物往往都存在兩麵……
《黑白》
風凜冽的吹著,刀子一樣打在劉健忠的臉上。健馬飛馳似一道黑色的閃電劃過晉中平原荒涼的原野。冷月斜照灰暗的山路,劉健忠坐在馬,掏出一張字條在月光下展開。“****武,晉中太穀人氏,綽號‘奔雷刀’酬金五萬‘殺’”。血紅的“殺”字預示著此行的目的,而殺手就是他的職業。
他對****武其人也略知一二,據說四十年來馬家一直是晉中武林第一世家。其祖上曾出過三位高手,其家傳之“驚雷刀法”共八式46招,刀勢隱含風雷驚電威力無比。多年來名震江湖無人敢與之爭鋒,被武林中人譽為神話。****武得祖輩真傳刀法純熟內外兼修。其刀勢,動則,如驚鴻一瞥奔雷閃電,閃爍間取敵首級。靜則,似山嶽橫江,無懈可擊。十八歲便闖蕩江湖,曾於一夜間便挑了雁蕩山“雁蕩七傑”的山寨。激戰後,七傑五死兩傷從此退隱江湖。他則在一夜間聲名雀起,得了這個“奔雷刀”的綽號。謂之“奔雷”是因他出刀奇快,取人性命隻在火石之間。
月光慘淡傾照著,馬家高大的院牆。夜風勁瑟搖動院中的樹木發出“嗚嗚”的聲響,似地獄的惡鬼在哀鳴。一條黑影迅捷的掠過院牆,輕飄飄的落在稀疏的花木旁。微一閃身似飛絮般掠上正房的屋脊,狸貓般聳起耳朵靜聽起院中的動靜。
更鼓聲響,三更三點。一名老仆手提著一盞昏黃的燈籠蹣跚走來。口中不時的喊到“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那蒼老的喊聲孤寂的回蕩在偌大空曠的院落中,被夜風漸漸的吞沒。劉健忠眯起雙眼看著遠處的燭光,狡猾的笑了笑計上心頭。
火色撩人在劉健忠機敏的眼眸間一閃即沒。風聲凜冽伴著“噝噝”的聲響,從西跨院升騰而出。噴吐著赤紅的烈焰向東跨院而來迅速的漫延到了正房。似乎在眨眼間,就要吞蝕這所宏偉的院落。煙火衝天而起,恰似一匹狂暴的烈馬奔跳呼嘯,桀驁不遜。家丁們望著衝天的火勢,驚慌失措四處逃竄。在驚慌的人群中,閃出一條黑影飛快的奔跑著,穿過枯槁的花叢奔向後院的荷花池。急促的敲打著池過水榭的屋門,口中驚慌的喊叫:“老爺,前院失火了,火勢太大您快起來看看吧。”驚愕聲中,房門洞開,躥出一名紫衣虯鬢的大漢。手中倒提一把“金背雁翎刀”口中大喊:“馬三,出了什麼事?”池水輕現漣漪,走廊上空無一人。大漢狐疑間警惕的凝目四望,雙目中閃出陣陣殺氣。右手握緊刀柄沉聲道:“朋友,及已到此又何必躲躲閃閃。”話音回蕩間,一條黑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池邊。輕盈的貼著水麵飛掠而至,輕飄飄的落在水榭的欄杆上。
夜色深重,烈烈的火光在風中呼嘯。****武唇邊掠過一絲冷笑說:“朋友,你深夜來訪又何必放火請我出來,有何事不妨直說。”劉健忠冷笑一聲,拍了拍身上的煙塵“馬爺,我也無法,你們家這麼大。我是找你不到才行此下策,今天隻為了結一事。”“何事令尊駕如此大費周張。”“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隻為閣下項上的‘五陽魁首’。”話聲方落一柄長劍已握在手中。****武冷笑環刀於臂“朋友,我馬某的首級就在這裏,你有本事,就過來拿吧。”怒喝聲中已使出一式“雷霆萬鈞”。霎那間萬道金光驟起,似烏雲翻滾風雷激蕩,夾著縷縷勁風向劉健忠襲來。寒光霹靂劉健忠點足躍起三丈,旋身下擊。長劍飛旋,青芒暴長三尺,猶如陀螺般向****武頭頂擊落。****武回刀護住周身一式“夜戰八方”反手上挑,旋身劃出一圈金紅。三丈內刀光重重滴水不漏。劉健忠迅捷轉身,點劍與其刀勢相撞借力倒飛,雙腳在欄杆上反衝揮劍直入中宮。縷縷青光隱含劍氣直取****武咽喉。電光火石間****武反手揮刀一式“奔雷閃電”,倉促出刀金光四溢亮如白晝。劉健忠凝目細望,發現金光四射中一縷黑影,一閃即逝。知是其刀法中的破綻,迅捷出劍急攻。黑影急躥金、青兩道光影纏繞在一起如兩條蛟龍,瞬夕間華光暗淡二人各分左右。
血順著刀尖一點點滴落。****武冷峻的笑著,看著刀尖的血紅色眼中殺氣激蕩。似一頭嗜血的野獸,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武緊握刀柄飛身躍起,運起畢生功力揮出霸道無匹的一刀。血色迷漫在劉健忠的臉頰,他慘然一笑。突然揮劍急旋,火花飛濺似流星劃過深重的夜色,淒麗秀美奪人魄。兩柄刀、劍在瞬夕間,交錯縱橫唱響著一曲奪人魂魄的挽歌。血在劍尖流注,紅從刀刃劃出逐漸癱軟,****武滿臉驚愕,一點殷紅正從他咽喉處急速擴張。他憤力的張大嘴發出一聲慘笑轟然倒下,魁梧的身軀壓斷了水榭的欄杆,翻起一陣汙濁的水浪。劉健忠疲憊的翻腕收劍,從懷中掏出一條黑色紗中裹在臉上,飛身隱去。
血粘稠而溫熱慢慢的流過了劉健忠的頰邊,滴在馬背上。他五指緊壓著傷口感覺一陣陣的痛楚。這痛楚不僅僅來自傷處,更來自心頭那道無名的傷口,淚水在眼中盤旋殺手的生涯常伴於此。劉健忠早已麻木,令殘忍的惡魔左右於他,他冷冷的慘笑著屈指點下幾處穴道暫時止鮮血。河水輕流,他艱難的跳下馬背坐在河邊,在月光下解開紗巾仔細的端詳著臉上的傷口。七寸長的刀口隱約的滲著絲絲鮮血。劉健忠捧起冰冷的河水輕輕的洗去臉上的血汙,似乎像是要洗去往日的罪惡一般。負疚的心在他胸膛內跳動映和著他血腥的雙手。他攥緊拳頭拚命的捶打著胸口,發出一聲衰傷的低吼,平複著心中的痛苦。月色熙薄照在其慘白的臉上,鮮血在聲聲哀吼中噴濺而出。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翻身上馬揚鞭向黑暗的盡頭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