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恒略作思索,不敢耽誤多少時間,連忙說道:“臣視作分析,但萬萬不敢妄下推斷。”
“首先太子晉王,年僅十三歲,但詹事府所做教事,確實充足,太子與凡間百姓孩子相比起來,睿智了太多,學得何其多故而知得何其多,在詹事府的教導下,太子在觀望大局的這一方麵,顯然已經有了帝王的資質。”僅僅說到帝王二字,李恒便停住不說話了,隻是觀望著皇帝。
皇帝沒有打斷他,隻是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是的,但這隻是帝王的資質其中的一點,臣不知道該如何當帝王,臣也不應當去知道該如何當帝王,但臣舉一家之主而言的話,所謂一家之主,不僅要能持家,還要能愛民,臣相信晉王殿下已經有了持家的三分之一本事,但在愛民上仍有欠缺,臣覺得並非晉王殿下不愛民,而實在是晉王殿下未嚐見過真正的百姓。”
皇帝想想也是,太子李明出生到現在也基本從未出過宮,每日都是在黃城內呆著,怎麼能真見到百姓,看來李恒這一點上說的非常準,便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此臣不敢造次提出讓太子殿下出宮遊行的想法,僅僅隻做個小小的推斷。”
此處雖然李恒未說,但其實已經表露出來了,太子需要磨練,就得出宮遊行,這個想法開始在皇帝心中蔓延開來。
由於皇帝又沒說話,造成了李恒也不敢說話的局麵,皇帝連忙繼續說道:“那你說說二皇子吧。”
李恒回答道:“稟陛下,秦王殿下又與晉王殿下不同,晉王殿下能夠學禮向仁而行,做事想事謹細認真,而秦王殿下,恕臣直言,秦王殿下雖然做事上不夠謹細,但卻在行事上有完全的大將風範,連橫合縱之事秦王殿下手到擒來,殿下對於各種仁禮之書毫無興趣,但卻唯獨對兵書興趣非凡。”
“臣偶爾一次經過詹事府的時候,就曾見到秦王殿下在與越王殿下推演兵法,無論是戰略上還是策略上,越王殿下都承認自己輸了半招。”
說到此,皇帝與張婷不由得一驚,特別的是,越王李典是五軍八尉都護府的大都護,京城禁軍任意調動,而且也在雲中府、幽雲十六州打過幾場漂亮的戰事,連他都承認了輸了半招,可見二皇子是真的對兵法誌趣非常。
“但是,陛下,臣的意思並非二皇子隻適合調兵遣將,而是說,”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起身麵向皇帝而跪道,“請陛下寬恕臣狂言,若要開疆擴土,非二皇子莫屬,若要穩固天下,非太子莫屬,但若是既要穩固天下,又要開疆拓土……臣覺得很難。”
皇帝聽罷,心中一陣驚訝,隨之而來的是緊張,一介剛入朝為官的書生既然能夠看得如此通透,為何在朝堂上幾句話就直接被罷官了呢?
皇帝當時心中的想法便是這人幼稚,極度幼稚,竟然朝堂之上就說要彈劾熙培公來,朝堂上各道府的官員分門別派,皇帝也是知道一點的,而熙培公作為最大的一棵樹,有多少門生在朝堂上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甚至搬不搬得動他,都說不準了。
雖然熙培公是自己的老師,但自己當政十年以來,僅有前三年確確實實是在老師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正位,知道如何管理百官,知道如何處理政務的,但是,再也不知道如何與老師相處了。
每年以來,熙培公的門生都會增加一倍,他門下的賓客如雲,無論是政務上還是軍務上都有他的人,倒不是他故意的,而是樹大招風。
不得已而為之。
也就這些年來,熙培公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經非一日之語了,但凡有什麼重大的事情,百官們不說話,都要等著熙培公來講。
不然為何要讓兩位皇子上朝堂去,聽聽政呢?
是讓他們知道,聽聽百官們的沉默。
果然啊果然,兩位皇子上朝不久便就被侵染了不良的習氣,這才是讓皇帝害怕的,難道連自己的兩個親生骨肉,都要被動的成為熙培公的門生了嗎?
故而,十年了,熙培公有熙培公的黨羽,皇帝有皇帝的親信,但似乎自己的這些個親信,並不怎麼樣,在為官之上,還得多多學習。
正想到此,突然樓下兩名龍鯉上報,長徐等人回宮了。
皇帝才從急匆匆的思緒中收了回來,看看時間,還早。
“讓長徐過來吧,吩咐禦膳房,準備一些點心,朕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