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非幕纖細的手指悄無聲息的從小腹滑過,臉上掛起了傻乎乎的笑容,“殿下說笑了,京中誰人不知我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紈絝,何來馬術上的造詣,殿下莫要取笑小臣。”
“世子謙謹,前些日子聽言沐王殿下從樓蘭一莊購了一批汗血寶馬,若非世子所好,可是另有用途?”
“殿下多慮了。”
沐非幕皮笑肉不笑,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另有用途你大爺,他爹腦子一熱買了幾匹棗紅小馬駒兒圖個喜慶,還能幹啥?難不成騎著小馬駒兒掃平你們杜家的萬裏江山?
“世子無需多逞,隨諸君一同跑一圈兒便是了。”
“那勞煩太子瞪大眼睛瞧著小臣馬上英姿。”
“那是自然。”
程遠程此番沒有接話,笑眯眯的注視二人之間火花迸裂,別有一番趣味。馬上英姿?他倒是拭目以待。
沐非幕睥了一眼再無動作的杜寧,嘁了一聲,閉目養精蓄銳。這廝說的話中帶話,數百年間沐王府處處避其鋒芒,一家子將門後代生生逼得自己碌碌無為遊戲人間,還要怎樣?如母親所言,趁早攢夠了家底遠離這沉浮宦海才是正道。
“世子寬心。”突兀的一句安慰落入沐非幕耳廓。
“程遠程?”沐非幕微動了一下眉頭,心到是靜了些。程遠程雖與自己並稱“雙子”,二人之間的交集卻也僅在他胡鄒定義紈絝之後伊始,他這無頭緒的示好究竟所為何事?暗自嘟囔了三聲罷罷罷,沐非幕將手裏的熱茶一飲而盡。
“來呀。”原本沉寂許久的世子爺兀地嚷了一嗓子,聲音極大,倒是有了幾分紈絝子弟的意味,引了一片不屑的唏噓聲。
身後小廝見怪不怪,狗腿的奔上前去,聽候主子差遣。
“你回府上給王爺傳個話兒,就說太子殿下瞧上了咱們家養的小紅棗兒,本世子今兒就要騎著它爭個頭彩給殿下瞧瞧。”
杜寧剛入口的一杯碧螺春,完完整整的回歸了大地;什麼玩意兒?他沒聽錯吧?爭個頭彩?頭彩?
“哎呀,殿下怎得這般不小心?都怪小臣愚鈍,方才明白殿下用意。”
杜寧一臉懵懂,他除了找點兒樂子難不成還有別的意思?
“您欣賞小臣的馬術造詣,小臣深感榮幸,今日就讓諸君瞧瞧能讓太子殿下讚不絕口,屢屢相邀討教的馬術如何贏得陛下這親賞的頭彩!”沐非幕滿臉豪情壯誌,一改往日懶散之態。左右一概紈絝子弟,皆投去了佩服的凝視,機智啊,非幕!
沐非幕餘光讀出了來自夥伴間的讚賞,得意的拱了拱眉峰。
話落,其餘的眾人臉色紛紛難看起來,這一番話下來,意思明擺著告訴他們,他的馬是太子殿下瞧好的,他的禦馬功夫是太子殿下欣賞的,要是他今兒拿不了頭彩,那就是太子殿下沒眼光,沒眼光的人……如何繼承大統?如何任黜百官?若是有不甘者贏了這比賽,那就是打太子的嘴巴子!明目張膽跟儲君對著幹,這下場……眾人不寒而栗。
程遠程大致一掃,見方才對沐非幕嗤之以鼻的高才子弟如今一籌莫展,便扯著一副旁觀者的表情穩坐於席,對飄來的竊竊私語不為所動,連帶著屏蔽了太子傳來的求救口型;
沐王世子,果真是個秒人兒。
勝者已定,繁盛的賽馬大會也沒了樂趣,在眾人鬱鬱寡歡中草草收了尾。
紈絝子弟頭一回在正規賽場上得了風頭,成群結隊相邀去酒樓來個不醉不歸,收獲頗豐的沐非幕本該做東,卻討了個身體不適的由頭推了去。見他臉色確是難看至極,跑完比賽還險些從馬背上跌下去,眾人紛紛關切了幾句,便目送其馬車歸了家。倒是程遠程看了一出好戲,末了還撈了一頓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