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精神病院裏見過被害妄想症患者,那幫自以為有被殺的價值的家夥成天不思進取,除了在牆角瑟瑟發抖外幾乎不幹任何事情,也不說任何話。我一直覺得一個人如果隻是活著,我的意思是,僅僅地活著,沒有情感、夢想等等。那麼這個所謂的人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而現在,當我站在這片陌生到很有可能僅僅是一串串代碼的星空下,這種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恐懼。第一次,我覺得自己稍稍有些理解那些疲於奔命的家夥了。於是我對著這依舊璀璨的異鄉的星空暗自發誓,自己不會死在這個鬼地方。更確切地說,我不想死在任何地方。
“主人!”
佩妮小妹妹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我身後。雖然在幾年前我向遊戲公司購買這個領地仆人的時候十分明確地對敏捷這一屬性做出了很高的要求。但時至今日,當我切身感覺到如此之速度的時候,心情依舊是陳雜的,欣喜、擔憂、驚訝、恐懼……
“唔。”
人在憂心忡忡的時候是疲於言語的。因為他們妄圖借寥寥的幾個字來強行碼起自己可能幾乎從來都不存在的威嚴。當然隔日再想起,這種方法不是不行,隻是最蠢的一種罷了。
“……”
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佩妮小妹妹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間我有一種想要揭開她麵紗的衝動,仔細一想,這才兩年,我就已經大概忘了這個女孩兒的模樣了。
“有事?”
不過我沒有轉身,沒有假裝十分瀟灑又浪漫地揭開她那張薄如蟬翼但依舊朦朦朧朧的麵紗。因為如果這麼做了,這個女孩兒便是我的弱點,而有弱點並且主動展示出來的人,根據無數狗血的電視連續劇,會死的很慘。
“小人冒昧一句,天氣寒冷,還請大人速速回宮。”
佩妮小妹妹單膝跪地,恭敬地說。她是我從遊戲官網上購得的,天生就是服從命令的。當然這也不是說我就會對她百分百的信任,不活至少可以說,在這個世界,我最後一個懷疑的人,便是她。
“你覺得就這零下幾十度的氣溫可以傷到我?”
我開著玩笑說,不過臉並沒有露出任何笑意。在我工作的時候我的老板經常這樣對我開玩笑,所以喜歡琢磨的我,很容易就演了出來。
“小的不敢!”
不過這一舉動佩妮小妹妹卻當了真。
“沒事兒,你做的沒錯,作為仆人,本應該將我身邊的任何危險因素排除,包括不起眼的。”
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沒辦法,這個小女孩兒太可愛了。
“謝主人!”
她用嬌脆的聲音回答。
“那麼,你知道我為什麼在這大半夜的叫你過來嗎?”
我賣起了關子,像賣關子這種花時間的舉措,作為一個細心謹慎的程序員,是不會輕易對人用的。
“屬下愚笨,不知!請主人懲罰。”
佩妮小妹妹低著頭說,我幾乎可以從她的氣息中感受到這個女孩兒對自己無能的憤怒。嗬嗬,要是我在現實中有她一半努力,肯定早已成為了改變世界的英雄了。
“不必,你看。”
我一隻手摸著小妹妹的頭,一隻手指著看似遙不可及的地麵。
白天你隻能看到青山綠水還有勉勉強強的一些城市建築。但是晚上,晚上就不一樣了,沒有了陽光的掩護,地麵上的這幫家夥變成了自己本來的麵貌。奢靡,奢靡的燈光,頹廢,頹廢的燈光,皆一一顯示在了我麵前的這張比例一比一的天地之間的大地圖上。
“好美。”
佩妮依偎著我,眼光裏閃耀著花火,忍不住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