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黑暗似乎已經過去，萬物睜開醒睡的眼，陽光在晨曦下發出七彩之光，像灼灼的目光。
初冬的陳橋鎮，寒風在初晨裏更添了幾分冷意，大部分的居民都還在酣睡中，隻有早起貪黑的小商販忙碌著。
桃花街的鐵匠鋪也亮起了燈。每天“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就如同晨鍾般。
然而今天早上的鐵匠鋪大門緊鎖著，寒風刮來的樹葉隻能在門外打著卷。屋裏，油燈搖曳，映著桌上端坐的一高一矮兩人。
高的四十歲左右，一頭短發如剛針般，麵容剛毅，棱角分明，目光有點灰沉。靜坐在那裏，像一顆老樹。
矮個的十歲左右，人們看到他的第一眼肯定會先注意到他的雙眼，他的雙眼烏黑而深邃，宛如兩顆黑洞，讓人不知不覺深陷其中，然後就是他蒼白得嚇人的臉。五官長得雖說不上好看，但也還耐看。少年從頭到腳一絲不苟，給人一種幹淨的感覺，此刻也定定坐著，像一顆缺少陽光的樹苗。
許久，當晨光爬過窗沿，少年目光迷離地望著窗外，手指一直撥弄著拇指上的扳指，少年的手指白暫而修長，特別是其中的食指與中指。
“以後你在外行走，這個扳指還是藏起來的好，懷璧其罪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幹巴巴的道。
少年點了點頭，突然咳嗽起來，雪白的臉咳得通紅，清晨裏，咳嗽聲顯得格外刺耳。好一會才停止了咳嗽，屋裏從新安靜下來。
少年收回目光，看向中年男子開口道：“平叔，我們一起走吧！”
叫做平叔的中年男子輕歎了一聲，搖了搖頭：“小開，記住我和你說的話，以後的路隻能你自己走了。我知道很艱難，但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們葉家用無數條生命堆積出來的生路，你必須活下去，因為你有天賦！無論如何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輕言放棄！”
少年別過頭，不讓平叔看到眼底的淚光，長袖裏拳頭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最後讓指甲身陷入肉裏，疼痛讓少年深深吸了口氣：“平叔，我明白，葉家三千多英魂都在注視著我。”
“好，這才是葉問天的兒子！怯懦和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平叔在這躲了三年……還是躲不過啊！”
“小開去把我床底下的劍拿給我，既然如此，便戰吧！”
“嗯”少年止住了快要淌下的淚水，快步走向房間，不出一會，少年倒拖著一把長劍，長劍真的很長，加上劍柄比少年的身高還長，而且劍麵也寬，有四十公分。劍身烏黑且厚，看不出什麼不凡之處，但可以看出劍身很重，在地板上拖出一條長痕。
中年人單手接過劍平舉起來了和手臂成一條線，很穩。中年人用袖子輕輕擦拭，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少年看著那個偉岸的背影，他感到一股戰意，另他的血液沸騰起來。這一刻，少年似乎明白了什麼，氣息慢慢平穩下來。
劍刃泛起的烏光給人一種銳不可當的感覺，中年人擦了又擦，眼裏無盡的懷念。“嗡～”劍身劇烈抖動起來，劍尖直指門外，像是興奮，又似惶恐不安。中年人眼睛眯成一條線，喃喃說道：“小開，害怕嗎？”
少年已收起了所有的思緒，平靜的道：“沒有，因為我不可以害怕。”
不可以害怕，是的，害怕會讓人喪失勇氣，喪失勇氣會使用劍的手顫抖，那樣隻會死得更快！少年眼中越發堅定。
中年人微微點頭，突然長劍一收，腳尖輕點地麵直退，背對著少年，劍尖由外向內，刺向身後的少年，簡單的直刺，不帶一絲風。
簡單且直，說明快，快到了極點！如一抹流星。當少年眉間一挑，劍已離眉額不到半米，在這個距離後退肯定不及劍快，往兩邊閃更是需要時間。
所以少年想都不想就往後下彎，劍尖在鼻尖上方擦過，堪堪躲了過去。
中年人雖然背對著少年卻似乎早預料到少年的反應，手腕一壓，劍身隨之往下一劃，長劍緊貼著少年的身體，似乎下一刻就把少年一分為二。
少年身體彎成一個弧度，但劍的走向已經由刺變切，最終會落到身上。少年眼睛依然明亮，幹脆不再控製重心，往地上倒去，拉開了劍身的距離。
可以預見，當身體接觸到地麵時就退無可退了，但少年的眼絲毫不曾慌亂，倒下的過程中少年左手伸向地麵，而右手則舉起來迎向劍身，右手食指與中指合攏前伸形成劍指。
看樣子似乎想用劍指迎擊長劍。
“叮”，“嘭”。
兩指和劍身接觸瞬間，居然發出金鐵交擊聲。伸向地麵的左手也擊打在地上，身體借力向上一偏，而劍身也被手指撥偏幾分，長劍從少年身側呼嘯而過砸到地麵，木屑紛飛，可見其力度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