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弘治十二年,三月初三,春光明媚,萬裏無雲,家家戶戶都禮供朝拜,共享佳節。
永福鏢局的大院裏,鏢頭路永福的小兒子恰好在今天滿月,路家正在準備給孩子的滿月酒。路永福招呼著提前到來的客人,路夫人也沒閑著,將孩子托付給奶媽,親自下地和老管家前前後後地張羅著之後的晚宴。路永福看著一波一波的客人的到來,臉上的褶子樂得更厚了,突然他眼睛亮了一下,然後大步流星地穿過眾人,來到一位剛剛進門的男人麵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興奮地說道:“哎呀,兄弟,你可算來了,都知道你忙,沒想到你今天還能到哥哥這裏來,蓬蓽生輝啦,啊,哈哈哈哈。”
“大哥你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兒子過滿月那不就和我兒子過滿月一樣嘛,當爹的哪有不給兒子過滿月的。不過你剛才怪老弟的拿句話小弟也確實慚愧,可是沒辦法,一大家子人都指著我一個,我……小弟在這裏先給大哥賠不是了。”男子衝路永福抱拳鞠躬,行了一個大禮。
“哎呀呀呀,這是幹什麼呢,大哥是開玩笑就隨口那麼一說,你看你怎麼還當真了?快進來,”路永福拉過男子的手就往大堂裏走,剛剛邁入大堂就湊近跟前衝對方飛了一個眼色,道:“今天能跟哥哥來個一醉方休了吧?”
“嗬嗬,大哥,你也知道今天非同平日,我你也清楚,在其位,身不由己啊,今天晚上的正宴兄弟恐怕是不能參加了,不過來一趟也不能走空,晌午的這頓酒我就不能放過你了,大哥,嗯?”
“哈哈哈哈,好,今兒為了你,我還就不管別人了,這眼見就到晌午了,人讓他們去迎,你我到我屋子裏,就咱倆,你先去,我這就讓人準備酒菜。”
“別,大哥,你還是忙你的,不用刻意管我,讓別人挑理。到時候你來跟我喝兩杯就行。”
“說什麼呢,咱哥倆好容易才聚這麼一次,兄弟你就聽哥哥的吧,完了我多個他們敬幾碗就是了,就這麼著了。”男子拗不過路永福,隻好聽其安排。
午宴一過,祝賀的客人們走了一些,包括之前跟路永福單獨對飲的男子。
傍晚時分,參加滿月酒正宴的客人已基本到齊,夜幕也早早拉了下來,燈籠紅燭,一並亮起,永福鏢局燈火通明,晚宴也正式開始了。路永福與眾親朋好友舉杯慶祝,喝得不亦樂乎。這時路夫人也抱著剛滿月的兒子來到了路永福的身邊,路永福接過兒子,起身對眾賓客道:“今日,是我路永福兒子的滿月酒,感謝諸位的光臨。今天大夥一定要喝好,莫駁了我這張老臉啊!”這時旁邊一黑臉大漢道:“恭喜大哥四十了又添一貴子,看我這二侄子虎頭虎腦的,隨您啊!哈哈哈!哎,大哥,給孩子起了個啥名兒啊?”路永福說:“老大叫伯乾,這老二呢就叫仲天。各位可別笑話我這老粗啊!”旁邊一老者道:“嗯,好名字啊,仲天,中天,取如日中天之意,好啊!”路永福道:“二叔笑話了!哈哈哈!來,大家喝啊!”……
在眾人推杯換盞,激戰正酣之時,正是漫天星空的夜晚,突然烏雲密布,使本就無光的夜變得更加黑暗。一陣陰風乎起,吹滅了院裏所有的燈籠蠟燭,頓時一片漆黑。院牆,房頂冒出許多人頭,手持弓弩,瞄向院內的人群。這時一群人撞開大門,手持火把破門而入。
路永福先是一驚,然後定神觀察了下這些人,統一的著裝,都是頭戴黑紗帽。是官家,官家如何來尋我這鏢局的麻煩呢,從來沒有過的事啊。不對,他越看他們的裝束越感越不對勁。啊!飛魚服!是錦衣衛!他們來幹嘛?
這時從錦衣衛後麵出來一個人,這人有些與眾不同。他背後腰間插著兩把短刀,側腰間別著一把長匕首,左手拿著錦衣衛的佩刀繡春刀,而右手卻提著一個黑布袋。他從黑布袋中拿出一顆人頭,麵向路永福,舉在空中,對他說:“路鏢頭,可認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