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人來說,青年時期的迷茫和頹廢造就了兩個階級,一個用腦子指引世界,一個用雙手建造世界。
階級存在於人心,五千年的鬥爭逐漸讓人們承認自己一開始都是平等的。讀書簡拔,競選賢良,優勝者總能用腦子取得自己的一方天地,而剩下的大多數人都成了磚石土木,隻能用總稱來敷衍:我們還是一個高貴的群體。
笑容隻綻放在少數人臉上,吃飽喝足的隻有那麼幾個。
這世上沒有公正,隻不過給了追求公正的機會,人群各安天命,理想這個東西卻虛無縹緲,有的人追求一生不得,就被其他人形容為好高騖遠。
江楚不這麼覺得,出身貧困接受過的教育自然也不算多好,他厭惡那些皇天貴胄般高高在上的老師,隻因為他接受的是公立學校的磚石教育。這從正義的角度來說沒有錯,因為正義隻為大多數人服務。
他隻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生下來起跑線就被人拋在了海底,別人舉著大把的鈔票在終點享樂時,他把那些人的嘴臉比作嘲笑,這無非讓他心底好受一些,可到底來說,他還是成了一個心思惡毒的社會人。
瞎眼的老娘他不敢嫌棄,即便在烈日當頭的工地上承受十二個小時的工作,他也沒忘記自己拚命賺錢不是為了什麼可笑的理想,他受過傳統教育和高等教育,不於情感上來說,成為一個社會人的基本,就是要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牽掛。
所以,即便他沒有追求理想的資格,也可以厭惡那些明明擁有機會卻喜歡為非作歹的壞人。盡管有時候他也想成為一個不管不顧的人,可每每到了身無分文的絕境,那些有限的美好又將他拉回現實。
人不可偷搶欺詐,一旦做了就會醉生夢死,成為野獸。
這個觀點讓他在窮奢極欲的現代社會處處倒黴,為人太剛直,做采購都不願拿回扣,簡直就不是個東西。活該被人嘲笑:“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有什麼本事潔身自好?”
每每被惱羞成怒的人一巴掌拍到臉上,然後仗著血氣和所謂的正義和那人扭打在一起,江楚都會覺得自己特別蠢。雖然這都是事後想起來的後悔,別人該給他的工錢也沒敢少給一分。畢竟這樣清高的人不好得罪。簡直就該供起來,每天三炷香拜到死。
“沒實力還造作,怪社會怨政府咯?”這句話濃縮起來就是“怪我咯?”充滿了鄙夷不屑之意。
正直的人從古到今都不好做,平生吃虧最多。這樣的人能站著活但不能圓滑快意的活著。江楚拿著工頭多結給他的三百塊錢,無聲的走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他沒有實力。這個國家有十幾億人,沒有那麼多機會給一個破落戶。雖然物質世界豐富的要命,隻要他圓滑一點肯低頭,不會有什麼虧欠他。可窮逼想要活的長氣,就不太可能了。
蘇我在電話裏給江楚罵的狗血淋頭,這個江南財大的校花畢業五年還和江楚保持著情侶關係。盡管她已經開始給江楚聯係下一份工作,可江楚知道29歲的女孩子,總該麵對現實。
囁嚅兩下,歎口氣還是勉強道:“蘇我,分手吧..”
這話說的幹幹淨淨,那邊的女人楞了一下,沒有想象中的爆發,也沒有想象中的灑脫和現實。僅僅隻是楞了一下,就直接道:“我馬上過來。”
“你來做什麼,雲台的收購這幾天正到關鍵,你走了,公司的人怎麼看你?”江楚點著一根煙,淡淡的說道。
蘇我幹淨的聲音埋藏著爆發,她壓抑的學著江楚的冷靜道:“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就是你的骨氣和擔當,即便你這輩子沒有翻身的可能,我也不願離開你。我們兩從大一開始已經接近十年,你覺得我們間是那種衝動懵懂?”
江楚道:“你是個好強的人,沒必要埋沒在我身上。”
蘇我冷哼一聲:“老娘養你又如何?”
話說的太霸氣,電話斷的也幹脆,江楚心中無喜無悲,隻是有些急躁和難堪。當年是蘇我倒追的他,長相平平家裏還有個瞎眼老娘,本沒指望在學校裏能有什麼青澀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