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降臨,這裏是本市最混亂卻也最繁華的地帶,對於喜歡夜生活的人來說現在才是一天光景的開啟。
陰冷潮濕的小巷,從遠處傳來似乎是高跟鞋的響亮的踩踏聲,黑暗中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正緩緩走來,一身鵝黃色的旗袍,在月光下閃著淡淡的光華。
略微走近,憑著微弱的光線,女子的容貌便映入眼簾,身材纖瘦,五官精致清秀。眼瞳是並不常見的金棕色,淡淡的金棕色仿佛一汪潭水,澄澈透明幾乎引人深陷,卻帶著淡淡的那無法忽視的疏離之感。
前方不意外的出現了嬉笑聲,不消片刻便來到了那女子的麵前,正欲開口調笑幾句,一絲無奈的笑突然浮現在了女子的臉上,令那本不出眾的臉上一瞬間卻也有了絲邪異的美麗。
對方的嬉笑聲不絕於耳,愈來愈是嘲諷的言語。
紅唇微啟:我本來不想動手的,你們也太沒眼色了……說輕笑一聲,不過喘息之間除她之外卻也無站立的人了……我叫白靜
彎腰,輕噥道:“若是以後再遇幾位大哥,不給我這樣的小女子留什麼情麵,想汙了我名聲,那就不是那麼幾下的事情了。”
地上的那幾人痛楚地蠕動著,發不出絲毫聲音。
白靜徑直地回到家,打開門,小屋卻破落不堪,和她的氣質相去甚遠。坐在雖然老舊卻柔軟依舊的沙發上,捧著一杯茉莉花茶,嗅著這淡淡的家的味道,再過幾天這裏邊不屬於與她無關了。
一抹淡傷,月光幾分餘輝。
二十年前的夏天,一個叫小十七的女孩,小臉上沒有任何如同齡人的快樂。自小被老師定性為個性孤僻,甚至懷疑她是否已然患上了自閉症。孤兒院的老師總覺得這個小女孩失去了一般孩子的童真。不會喧鬧,不會咯吱吱的笑,不會與其他的小朋友爭搶東西,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草地上沉思。日複一日地隻穿著那條白色的雪紡裙,已記不得是誰送給她的,但是她把這雪白孱弱的形象銘刻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記得某次,小十七的雪紡裙上被小男孩童童丟了一塊泥巴。她沒有抹眼淚,連一聲惱都沒有。老師拉著童童的家長給小十七道歉,指責童童的不是,小十七居然對於麵前這兩個大人的誠懇置之不理。直到老師看到童童手臂上深深的咬痕,才覺得這個女孩的小小個性可以稱得上強。她可以不爭,不好強,但是誰都不能打擾屬於她的那片小小世界。觸及她的底線,她就會變得不依不饒。
第二年,也就是小十七的六歲生日,她甚至於不明白父母的去向,就知道自己住進的那個陌生的、冰冷的地方名叫做孤兒院,一群被上天折了翼的孩子們該來的地方,她也是其中之一……
之所以叫十七時因為她是在那年八月十七被人在孤兒院門口發現的,主事的嬤嬤叫她小十七。
八歲是小十七的人生又一個轉折點,因為這年的秋天,她被告知今年還有最後一對夫婦會來領養孩子……
小十七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從去年開始,心智早熟的小十七就明白出去才能出頭,一年來她努力乖巧,想讓哪些夫婦帶她走,卻從沒成功過,小十七心裏明白,畢竟自己不聰明,也不可愛,那些被帶走的孩子,都是陽光的,有著天使般的臉龐。想想自己,有誰會要一個藥罐子呢,她又黑又瘦,說是八歲,想必也無人相信的。
遠處走來了一對夫婦,兩人略帶笑容,婦人嘴角有一個梨渦,宛似月牙的雙眼,仿佛藏有天上的星辰,令人頓生親近之意,那丈夫雖然麵容冷峻看婦人的眼神卻滿含溫柔的,想必也是個愛妻的人。
婦人微笑開口:阿姨帶了點心和零食,去和小朋友一起吃吧!小十七轉頭看了那夫人一眼微笑道:謝謝阿姨!卻不再言,也未動身,隻看著手中的小野菊。婦人微笑不減:想媽媽了嗎?想,小十七淡淡道。
恨他們嗎?婦人繼續問。小十七丟下小花,站起身平視了婦人人一眼低下頭說,不恨,因為他們是我的爸爸媽媽,說完轉身走遠。
“賀,我喜歡這個孩子。”“那就帶她回家吧”那對夫婦對視一眼,男人微笑輕摟著婦人向院長室走去。
那對夫婦也就是她的養父母慕容賀和方敏,爸爸媽媽其實亦是孤兒,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從而結婚都是十分巧合的,甚至連領養她也隻是因為母親的一時之念,雖然她是個意外但是父母卻愛小十七如珍寶。她也有了新名字:白靜。
母親其實原來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但自從有了小白靜以後,卻放棄了……她知道,他們是不想讓小白靜覺得有的親生的孩子,會冷落,會更加孤僻。畢竟這樣的感受,他們曾經有過,他們愛我,所以不想讓這個乖巧懂事,卻不太愛說話的孩子也承受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