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那參差不齊的石路,硌得他渾身酸痛。然而最疼的,還是他的的腦袋。不僅疼,而且還感覺空蕩蕩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拿走了一樣。
“我怎麼躺著這裏?”
他扶著身旁的泥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另一隻手的三根手指意識地觸著額頭,輕輕按摩,以緩解疼痛。
“這是哪裏?”
“我為何會在這裏?”
“我……我是誰?”
他忽然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我……”他極力地回憶著之前的一切,然而除了腦袋裏更深一層的痛楚,他什麼也沒得到。
“啊……”少年雙手抱頭,忍耐著持續不斷的疼痛。然而這個姿勢,對緩解他的頭疼沒什麼幫助。到最後,他都忍不住重新坐了下來,雙手狠命的抓著他長發下的頭皮,看起來極為煎熬。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陣疼痛才漸漸消退。少年低哼一聲,又伸手按揉起自己的腦袋。直到疼感完全消失,他才放下手抬頭看了看四周,想要探知這裏是何處。
轉頭環視,原來這裏是個死胡同。灰蒙蒙的天,罩住了狹窄的出路,身後的泥牆令人更感壓抑,總算白晝的一點光亮,還可以讓少年喘口氣。他急匆匆地沿著前頭唯一的路走了出去,因為這個地方,讓他簡直煩悶欲嘔。
剛跨出幾步,他腳下便踢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弄得他腳趾生疼。低頭一看,是個大約三尺長的玩意。有二尺多長的部位都像是用镔鐵打造,兩側比中間細薄得多,顯然十分風力。尖銳的一端還沾著一點殷紅印跡,看起來似乎是血的顏色。
不知道我拙劣的描述,能否讓各位看出這是把長劍。但這少年即使親眼看見,心中想的卻是
“這是什麼東西?”
他也不願細想,徑直走了出去,就將這長劍留在了冷僻的暗巷之中。
拐了幾個彎,漸漸聽到了外頭街上的人聲。小販一聲聲嘹亮的吆喝,讓他心中頓時安定了不少。
“燒餅,又香又大的燒餅哦……”
“燒餅?燒餅……”少年皺了皺眉,隻覺得這個詞語對他來說非常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它是什麼模樣。
“燒餅……燒餅……咦,什麼味道,好香……啊,我想起來了,這般香味就是燒餅的味道!燒餅是好吃的東西,不光燒餅,饅頭、麵條、米飯……也都很好吃。”
他恢複了些許記憶,不禁喜笑顏開,幾乎便要歡呼了。不過,腹中隨之而來的饑餓感,頓時讓他失了歡慶的興致。
“我得……我得吃點東西……”他喃喃自語著,繼續向巷外走去。
出了暗巷,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熱熱鬧鬧的集市。市上的貨攤五花八門,有的在買蔬菜水果,有的在賣雞鴨魚肉,還有的賣的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像是為了姑娘和孩子所喜愛的物件。一時之間,貨郎的吆喝,雞鴨的慘叫,孩子的哭聲,大娘的斥罵,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嘈雜混亂的畫麵。
少年此時隻想吃些東西,對其他的事物卻是毫不關心,即使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那麼的新奇。他於是遁著燒餅的香味來到了那攤位前,想讓小販給他拿一個熱騰騰的燒餅,卻不知怎麼開口,隻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炭爐中冒出的團團熱氣,不停吞咽快要從嘴中溢出的口水。
小販正忙著把剛做好的燒餅取出炭爐,並未注意到那少年正傻站在自己攤位前。直到他又準備將新做的麵餅放進爐中,這才發現了這位麵容呆滯的顧客。他隨即麵帶笑容地詢問道:“公子,買燒餅伐?我們額燒餅卯好吃了,要伐要來一個啊?”
他話語中充斥著江南口音,那少年可聽不太懂:“你……你說什麼?”
“哦,原來是外地來的。”小販想了一想,勉強地用官話說道:“要燒餅嗎?很好吃的。”
“嗯,嗯,要,要。”少年連聲答應,眼中閃出喜悅的光芒。
“好額,要幾個?”
少年沉吟了一會兒,道:“拿……拿三個!”
“哎喲,小弟弟胃口卯大額。”小販一邊說,一邊手腳利索地裁了一片油紙,把三個燒餅小心包好,遞給了那少年:“阿弟,拿好,伐要落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