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梓易在二十一世紀跳樓自殺的前一日,她看著鍾緒那欲言又止的複雜眼神,就已經知道她內心真正的選擇了。
再次聽到這個事實,北洛眼裏已經沒有過去那般痛苦了,其實這一切早該在看到她在自己的眼前跳樓自殺時結束了。
梓易聞言更是覺得愧疚,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你不用覺得愧疚,我說過,這一切皆是我心甘情願。比起鍾緒,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我隻是想再見你一麵,隻想...確定你過得很好。現在,我已經心滿意足了。”說到最後,一向堅強的林夫吟不覺也落下了兩行清淚。
他已知鍾緒早就為等待她而在第三層地獄受過苦刑了,自己這些年來陪著他受的那些苦刑又算得了什麼?
梓易看著他的目光夾雜著感激與愧疚,淚亦是不停。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才緩緩地舉起握著那隻裝有忘情水的瓶子,帶著些許哭腔開口:“夫吟哥哥,請你喝下這個,忘了我。”
聞言林夫吟踉蹌地後退一步,深深地看了梓易一眼,才顫抖地抬起剛剛為她擦淚的手將那個還帶著梓易的體溫的瓶子。
“罷了,你的要求我從來都不會拒絕,這次也一樣。見到鍾緒的時候,要好好珍惜他,他為了你付出得太多太多了。我林夫吟,永遠都當他是好兄弟,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樣。”林夫吟看著身體已經開始微微顫抖著的梓易溫柔地說出這句話,伸出空著的一隻手最後為梓易擦了擦淚。
緩緩地抬起手中的小瓶子,不覺與北洛對視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意味,才快速地打開瓶塞將那忘情水盡數傾倒在口中。手中的瓶子在不覺將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失去意識之前,林夫吟努力地抬起眼看著梓易,眼中有幾分祝福的味道。梓易快速上前一步抱住他緩緩往後傾倒的身體,緊緊地環著他的腰,側臉貼著他有幾分涼意的胸膛,她抿了抿唇,閉上眼又是一大滴淚水往下掉著。
夫吟哥哥,以前都是你抱著我,護著我,現在讓我最後抱你一次。
林夫吟感受著她身上傳來的溫暖,滿足地緩緩閉上了眼。
齊紫有幾分不忍地撇開了眼,玉螢菲則緩緩地走至二人麵前,眼神複雜地看著淚流不止的梓易,揮袖將她懷中的林夫吟送去輪回道上投胎了。
隻是轉瞬間,梓易的懷抱便已經空空如也,頹然放下了雙手。見她這般悵然若失的樣子,北洛不覺邁出一隻腳欲將她擁入懷中,終是克製住了自己。
玉螢菲輕歎一口氣,才再次揮袖將鍾緒從第三層地獄帶來此處。他一身的打扮和之前的林夫吟一模一樣,眉眼之間卻更是憔悴。梓易此刻眼神之中閃動著許久未見的思念,所有的想念與無奈都在此刻盡數化開漸漸地變為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
在鍾緒愣愣地看著自己還未作出任何反應之前大步向前撲進了他的懷中。
本想開口念出他的名字,卻是緊緊閉著眼開不了口。這麼多日以來在夢中聲聲念著的他的名字,此刻卻像是個催動淚水的索引。
鍾緒聞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不敢置信地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然後輕輕地擁住了她。他緩緩地抬起眼對上北洛那略微失落的眼神,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北洛此刻情緒的起伏有些大,沒有發現鍾緒身上的氣息的不對勁之處。
北洛對他慢慢地點了點頭,帶些祝福意味地開口說道:“從今以後,梓易就交給你了。”
緩緩地別開眼,看向他懷中的梓易,深深地注視了片刻便轉身往外走去。齊紫帶有祝福意味地看了這相擁的二人一眼,追了出去。
“梓易……”鍾緒環在她腰間的手微微緊了緊,似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本以為鍾緒這兩個字會讓自己的眼淚止不住,沒有想到念在他口中的自己的名字亦同樣讓自己鼻中泛濫著酸意。不敢出聲,怕自己眼淚在那一刻決堤而出,隻是緊緊地擁著他。
玉螢菲與齊維對視一眼,默契地執手離開這裏,將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留給二人。
至於北洛那邊,玉螢菲自然是要去告訴他事實的真相的,這一切最後的選擇,還在於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