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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走出雲舞城的官道差不多三個時辰,本來晴朗的天空漸漸零星飄起了雪,不過還好尚沒有成為暴雪的跡象。走在前麵的年輕首領輕微歎了口氣,青灰色大衣上的幾片雪花在水氣中輕輕消失。他抬頭向山上望去,前些天露出層雲的天劍峰頂又逐漸變得模糊起來;“本來七月初就計劃上山,可惜大雪封山,等了六七天今天才看到點日頭,出發不到半天,竟然又開始下起雪來,希望上山這幾天雪不要再變大;聽說雲舞城裏客棧的老板娘說,今年上山的商隊已經有二十幾支了,要是再趕不上聖祝會可是會少一大筆買賣”,他摸著胸前的賬本,心裏暗自思忖著生意的事情。
“思弟,別擔心,我這些年來往過幾十次,再大的暴雪我們雜藝隊伍都七天之內到了雲頂。這場雪看上去還不會影響行程,咱們肯定能在聖祝會前趕到。要是遲了,我這小雜藝隊今年也就白爬這絕雲嶺了。大不了,咱們這兩隊人馬一起喝西北風。”身後一個身形彪悍,貌若三十有餘的壯漢快步跟上來,猩紅色大氅在雪中煞是顯眼;背後所繡“韓”字是墨綠底攢金線所成,與大氅顏色頗為搭配。
“我不是想不開的人,世秦哥。前年年初我爹突犯腿疾,大半年不見好你也是知道的,這領隊也自然成了我的任務。去年商隊二百餘人上山倒是順利,但上山時節略晚,所賺才剛夠本,”說到這裏他麵上又露難色,“今年我才第二次帶領商隊來雲中做生意,提前些到了雲舞城本想早點上山,也好讓眾商家都多賺些錢,以後大家才能死心跟著我們孫家闖蕩啊。不想卻被大雪封山耽擱了,如今這上山路又開始飄雪,遲到雲頂不要緊,隻怕那樣大家會多有怨言了。但願這雪別影響我們的行程!”孫思是青河口孫家獨子,初擔重任,對行程受阻甚是憂慮。
“想得太多也沒用,這下雨下雪是水神說了算的,咱們就是猜也猜不透它什麼時候下什麼時候停。咱們這賣藝的賣貨的,也隻能雨裏來雪裏去了。我這韓家雜藝也是百年的招牌了,我從二十歲開始帶隊伍東奔西跑,這十年經曆了不知許多大風雪,哪一次不是照樣都走來了?放心老弟,多祈禱六神保佑,事情總會順利的。”韓世秦是個爽快樂觀的人,總是把孫思當作弟弟看,這一路早已親如自家兄弟;孫思年幼擔當大任,難免思慮過多,世秦做大哥的常常開導勸解。“要是你真擔心,我們現在加快點腳步,第一天多趕些路,越到山上路會越難走。”說罷,韓世秦轉向身邊的青衣老漢,“駱師傅,請傳令下去,趁著雪勢不大所有的人加把勁,我們盡量天黑之前趕到第一個歇腳點。”駱金是雜藝隊的老法術師傅,主要指導年輕藝人們的法術表演,也是韓世秦的得力助手。駱金領命之後快步向隊伍後麵走去,向隊伍傳達命令。
“是啊思哥,放心我們不會耽誤了行程的。你皺眉頭的樣子真的不好看,多笑一笑嘛。”韓世秦的小妹韓世雲跟孫思開起了玩笑,頭上蘭花和攢金珠發簪顫個不停,純白色狐毛大衣幾乎與風雪融為一體。韓世雲比孫思年幼,今年剛剛十三歲出頭,少女情懷天真爛漫;但自小跟大哥隨雜藝隊各處奔波,性格爽朗大方,不似其他女孩子容易害羞;上山路上結識了孫思以後,總是在他憂慮犯難時候開玩笑。孫思向韓世雲輕微笑了笑,並不介意,但心中憂慮仍是不減。韓世雲回頭又和隊伍中的孩子們打鬧起來。說話之間,雪竟是真的如鵝毛般越下越大,遠處百步之外的景色已經隱約不見,凜冽的寒風在耳邊呼嘯有如針刺一般,行人們紛紛用帽子把臉嚴嚴實實地遮住,即便這樣不少人還是微微打著冷戰,隻能互相雙手摩擦取暖。片刻之後隊伍的步伐明顯加快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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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舞城是南疆雲中國國都,位於這絕雲嶺天劍峰東半山層雲之中。絕雲嶺是十字島南部重要的山脈,從十字島西南岸青河口起,延伸到南岸撒胡羅峰,並一直向東包攬十字島南岸所有海岸線。“撒胡羅”在南疆西蜃族語言中是“高”的意思,乃是絕雲嶺第一高峰,山頂終年積雪凍冰,白日看去猶如鑲嵌在山頂的巨大玉石,是西蜃國王年年祭拜的聖山。而天劍峰則是絕雲嶺第二高峰,高聳入天,山腰之上常有層雲密布,除雲舞城位於山腰雲層之中,雲中國聖城雲頂在山間峰頂盆地之中,也是常年煙籠雲繞,雲中國故此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