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根基於人的記憶。尋找蕭遠的靈魂,需要走過他的記憶長河。
神識進入蕭遠的記憶後,覃沐曦被幻化成她本來的樣子。她順著記憶長河向前回溯,目睹了蕭遠的生平。
她看到兩人在山穀中吃烤魚,在堤壩邊消除險情,再向前是蕭遠殺死雙極門弟子張威的經過。看著那些貧窮的散修從院子裏扔出一樣樣東西,高居修真界最頂層的覃沐曦突然有了一絲絲動容。
再向前,日子變得平淡。蕭遠謀生的手段是在雙極門的礦洞裏挖靈礦,每天賺取兩塊靈石,修煉用一塊,其他開支用一塊。挖礦之餘,就是給鄉親們幫忙。東家牆倒了,他修。西家男人病了需要靈草,他進山去采。如此種種,他竟然堅持了很多年!他是一個純粹的好人嗎?那樣可有些傻。覃沐曦暗暗評價。
再向前,到了蕭遠14歲,義父何老道離開居安村,臨別交給蕭遠一麵鏡子和一張藏寶圖。覃沐曦對這個何老道很感興趣,他的修為很低,隻有太清四層,為什麼會手握寶鏡和藏寶圖兩樣讓覃沐曦都會關心的重寶?
覃沐曦加快回溯的速度,想找到何老道的獨特之處,然而,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平常的散修。
再向前,蕭遠9歲,現在的他是一個孤兒。覃沐曦終於明白蕭遠對鄉親們為什麼會那麼好。她看到那些淳樸的散修,輪流把蕭遠領到自己家裏,一份碗筷一張板凳,幾句關心的話語,讓蕭遠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裏奇跡般活了下來。
覃沐曦一直以為她了解這個世界所有的事情,此刻卻發現她忽視了些什麼,那些有如螻蟻的底層散修,竟然也有如此曲折的人生。
再向前,覃沐曦找到了蕭遠,真實的蕭遠。他站在一座墳墓麵前,看著6歲的自己跪在地上痛哭。就是在這一天,蕭遠成了孤兒,那墳墓裏埋著他的雙親。
感到身後有人走近,蕭遠扭頭,抿嘴給了覃沐曦一個苦澀的笑。覃沐曦走到他身邊,等待他自己走出悲傷。
“我死了嗎?這裏,是陰間嗎?”蕭遠問道。
“沒有。你是在自己的夢裏。你的肉身已經被我醫好,等你的靈魂走出夢境後,你就會蘇醒過來。”覃沐曦解釋道。
“醒來去麵對被追殺、被蔑視、被盤剝的現實世界?為什麼我覺得還是夢裏好一點,我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蕭遠歎了口氣,說道。
“想怎樣你都可以自己選,一夢百年,你可以在這夢裏待一百年,然後靈魂死去。”覃沐曦說道。
“一百年的自由自在?聽起來很誘人呀。可惜不行,我還有債沒還,我還有仇未報,可不能在夢裏躲著逍遙。”
“你能這樣想,很好。”
“那我要怎樣才能從走出夢境?”
“完成入夢前,心裏最強的願望。”覃沐曦說道。
“如果那個願望很難實現呢?”
“在自己的夢裏,你是主宰,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理論上你許的任何願望都可以慢慢完成。”
“本來,我有現成的願望。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麼死的嗎?被雙極門盤剝,貧困而死的。我從小的願望就是滅了雙極門!可是後來,我發現所有的宗門都和雙極門一樣可惡,所有的散修都和我的父母一樣可憐,所以我的願望改成了讓散修可以不再被宗門欺壓。”
“這個願望很好。”覃沐曦點評道。
“但是,見到你之後,我又有了別的想法。”蕭遠扭頭看向覃沐曦,眼睛明亮的說道。
“什麼想法?”覃沐曦鎮定的外表下,有了一絲慌亂。她沒有注意到,自從來了蕭遠的夢境,她的雙手不是背在身後,而是籠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