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
太陽比知了起得早,知了比老宋起的早,老宋屁股對著太陽,都快曬黑了。
老宋醒來了。
老宋是一條32歲半的半拉中青年漢子,胡子拉碴穿衩不蓋被蓋被不穿衩的長得還比較帥呆了的半拉純d絲。
老宋事業剛起步,荒郊野外租了個鳥不拉屎工廠倉庫幹淘寶;每一天都基本兩三點睡覺十點才起,這一天他又醒來了。
這一天醒來時,老宋發現周圍特別的安靜,因為他租的這件倉庫緊挨著國道,而周邊又是各種工廠和小作坊,早上夜裏都轟隆隆的跑著貨車,而這一天卻特別的安靜。
老宋翻身下了床,找到褲衩,穿上褲衩,找到拖鞋,穿上拖鞋。先開了機再點根八塊錢的紅雙喜,徑直去找隔壁的老劉。
老劉是他大學同學,和他一起幹淘寶。
老劉是個男的。
老宋出了他自己的石膏板木龍骨隔板房,踢裏踏拉奔倉庫另一個角落的鋸木板木龍骨隔板房,直接推開門,老劉還躺著,蚊帳開個縫,老劉伸一隻豬腳在外麵,下麵是水泥地和蚊香盤還有藍色拖鞋。
不應該啊?!老劉每天都八點起來先聊天接客的,這怎麼搞的?!
而周圍還是那麼的安靜,沒有了遠處的卡車聲,沒有了近處的工廠鏟車聲,也沒有了各種快遞的電瓶三輪車聲,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隻剩了鳥聲。
老宋感到了一種寂靜的熱浪伴著知了聲從背後襲來,同時又感到一種奇怪的冰冷混合著老劉隔板屋裏獨特蚊香腳臭味向胸前襲來。
太他媽奇怪了,老宋想,走去前推老劉。
還沒走兩步,老宋驚呆逼了,他覺得不對。
那隻豬腳顏色不對,隱隱約約的蚊帳背後的老劉的臉色也不對。
老劉死了。
老宋沒敢過去,原地大喊一聲:
劉總!
劉總!劉總!
老劉起來接客啦!
老劉?!
恩,老劉死了。
老宋腦子一蒙,不由自主上前去,掀開蚊帳,更近距離的看到了那張一躺下麵積就更大一點的老劉的臉,已經沒有血色。
老宋飛一般的衝出了鋸木板木龍骨搭建的隔板房,順路扯倒了蚊帳的竹竿支架,踩翻了積滿了香灰和煙頭的蚊香盤,一路“****!****!****!。。。”啪啪啪啪的跑到了倉庫大門前,又轉身啪啪啪啪跑回自己的房間,拿上大門鑰匙和手機啪啪回去,開開鎖,猛的一提卷簾門,刺入了寂靜而溫暖的陽光裏。
倉庫的周圍還是倉庫,遠方的倉庫挨著遠方的倉庫。老宋一邊啪啪啪一邊腦子飛快的發著蒙,他要去哪裏他要去哪裏要******去哪裏。他要去住在遠方倉庫旁柏油路旁六花新村裏的小李,他們的發貨員小李。
因為是周日,發貨員上午休息下午才上班,這個時候是二零一五年七月十二號禮拜天上午的十點四十六,老宋穿著拖鞋實在跑不動,喘著粗氣停下來看了下手機。腦子又一蒙,四脖子汗流眯著眼看了一下十點鍾的大太陽。
“我你媽,什麼個情況。。。。”
跑了這麼遠,老宋才想起來打電話。
發貨員小李一直不接,不是不接,是一直嘟嘟一直無人應答,打了三遍後,老宋換著去打小王,女的,他們雇的周一到周六上班的客服,剛撥出去一想不對趕緊掛了,女的不行。老宋打給了平時周末一起打籃球的張哥,也是一直嘟嘟一直無人應答。連換了好幾個號碼都是這樣。老宋又開始****了。
沒帶錢隻帶了手機和鑰匙,又忘了關門,又不敢一個人回去,還穿著拖鞋,離發貨員小李租房子的六花新村已經隻有一半路。他決定直接去找小李再說反正沒幾百米了。
他們的倉庫所在的工業園區和六花新村中間隔了一條國道,國道周圍是說多也不少說密也不稀的長長的一條樹林帶。樹林帶下麵是坡,坡上長草,坡下長莊稼,莊稼地裏的老宋步履艱難,十分後悔選擇抄近道,一臉油汗粘著小飛蟲,抬頭喘氣往坡上望,卻發現遠處的樹林帶的上空飄著一股股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