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立河洛之間,居天下之中,既稟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氣,也具南國水鄉嫵媚風流之質。
北據邙山,南望伊闕,洛水貫其中,東據虎牢關,西控函穀關,四周群山環繞、雄關林立,因而有“八關都邑”、“山河拱戴,形勢甲於天下”之稱;而且雄踞“天下之中”,“東壓江淮,西挾關隴,北通幽燕,南係荊襄”,人稱“八方輻輳”、“九州腹地”、“十省通衢”。所以曆朝曆代均為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爭之地,宋時置河南府,亦稱西京。
毗鄰京都汴京,民資阜豐,繁華一時自然不在話下。卻說這江湖武林自五月前在荊州聚首之後,暗潛江湖義士到了汴京就走漏風聲遭了毒手。三月後傅琰東負傷上少林,卻因江楚風‘行俠仗義’殺害丐幫一眾,惹出是非,然此後‘赤焰劍’重現江湖,舊仇添新恨,江湖武林更是恩怨紛爭。少林與丐幫聯名散布無名帖,邀天下武林豪傑齊聚中原,共商武林大會。
洛陽自古繁華,南北直通大道上商鋪林立,從棺材鋪到青樓彩閣,鏢行鐵鋪,酒家客棧更不待說。
隻說這一日最熱鬧的便是那南大街上的‘東來客棧’,最招惹人的卻是這北大街上的‘棺材鋪’。那‘棺材鋪’寬十餘丈,進深三丈,裏頭二三十個木匠趕活,門前兩側各立著三副棺材。原先這棺材鋪都建外城西的山坳口,小本生意買賣經營,如今卻有人重金開了大門麵,這世道奇也不奇。
這如今洛陽來了江湖武林各派各門千百八十人,一睹這武林盛會。你說酒家客棧生意忙活倒是不奇,可這棺材鋪嘛?難不成還盼著天下多死人,可有人打起死人的生意。離武林大會尚有四五天,這棺材鋪門口圍著一幫人,咋眼一看那執事的還是女掌櫃。
隻聽有人說道:“掌櫃,你倒是聰明人。如今江湖人士都來洛陽算武林恩怨,難免快意恩仇,你倒是用心,替他們後事都備好了。”
那女掌櫃的倒也不客氣,瞧那人短襖襯褲,頭帶青巾饒耳,軋一撂短發,隻道是江湖散士,執手抱拳說道:“承蒙各路好漢日後照顧,新店開張,殺一個我打八成,殺一雙我白送一個,便宜買賣。”
大夥一聽更是一笑,世間豈有這般做生意的。又有人問道:“我替我刀下鬼問問你這一副棺材多少銀子?”
女掌櫃道:“這嘛,看情況。單說大門大派的人物自然貴些,什麼成名英雄之類那就更貴些。再者是哪門哪派的掌門幫主自然就不收錢了。”
“不收錢,不白便宜他們了嘛!這不公平啊!”這江湖上奇人異士最好瞎搗打趣湊熱鬧。便又有人接話茬道:“倒是想送一副,怕是你沒那本事。”這江湖上的事皆有這小事而起,一句口角,跟著爭休,再者謾罵詆毀要,最後自然爭得臉紅脖子粗不動手不行。先動手的事先喊一聲‘士可殺不可辱’,挨了刀劍棍棒敵不過的喝一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逃之夭夭。
麵子在江湖人士眼裏首屈一指,泰山之重,常言道“活爭一口氣,死時無怨氣”。失了體麵還怎麼行走江湖,哪裏有立足之地。這不那人說了一句‘隻怕你沒那本事’,這人哪裏願意聽這般話,如今要麼便是磕頭認錯,不然豈能善罷甘休,否則日後必定讓人瞧不起。
怒道:“有沒有本事,你且問問我這把環耳大刀。”,亮出一把五尺大刀,形如偃月。眾人皆喝‘果真一把好刀’,這人聞聲心中得意十分,卻見這人身高六尺,圓臉細眉,膀大腰圓。瞧著身形便是氣力十足,使這口環耳大刀卻是最不為過,架勢十足,不論輸贏卻不能輸英雄氣短。踢腿橫腰攔馬,那刀背上五環,環環相扣,風中晃動發出磬耳環佩之聲。
這使得五環大刀的門派,如今江湖上有三家成名已久,山西太原的閻家使的是三十六式白猿通背天罡刀,山東濟南的陳家使得是春秋刀,江南嘉興的邱家混元刀。同樣使得五環大刀,可這刀法皆有不同,招式各異,孰強孰弱也未可知,。持、紮、劈、砍、撩、反斬、平斬、切。撲、擊。點、夾花、刺、抽、抹、單花、拖、拉、撥、拄、畫、掛、挑、削、絞、架、擋各有手法。
“這世道倒是奇了,你這大刀都能開口說話了?管你幾環幾斤幾兩,吃我一鐧再說!”一手一隻鐧,這人倒是長的精瘦,麵黑削骨,瞧著這身子板哪裏使得動雙鐧。
隻見那兩隻鐧身為正方四棱形,鐧粗約二寸,其後粗,愈向其端愈細,逐步呈方錐形。鐧把與鐧身連接處有鋼護手。鐧身有棱而無刃,棱角突出,每距六、七寸有節。鐧身頂端尖利可作刺擊之用。鐧把末端有吞口,如鑽形。吞口上係一環環扣上絲弦或牛筋可懸於手腕。鐧法有擊、梟、刺、點、攔、格、劈、架、截、吹、掃、撩、蓋、滾、壓等。
在場自然有有識之士認得,那使大刀的是山西太原‘通遠鏢局’的閻定遠,江湖人稱‘定軍斬’。這江湖上名頭自然是出之有因,說這閻定遠有一年才二十出頭,隨父親閻通遠押鏢去冀州,這宋遼交兵都在這幽雲十六州左近。路上巧遇遼兵一支小隊二三十人在‘打秋膘’,閻通遠本想押鏢事大,不敢多有造次。哪想閻定遠熱血青年,瞧不得遼兵欺壓百姓,獨自拍馬去戰二三十遼兵。遼兵好勇惡鬥,明晃晃的二三十長槍,馬刀,團團將這閻定遠圍在中間。閻定遠自幼勤習苦練這白猿通背三十六式天罡刀法,有精有拙。卻是這‘斬’法獨到之處,劈,砍,撩,平斬,反斬拿捏有度。年少輕狂,縱馬在遼兵中狂舞大刀,大刀所到之處無人能擋。一時間斬殺遼兵二三十眾,眾人皆是愕然,至此‘通遠鏢局’又出了一名勇虎猛將。
使得雙鐧的卻是江湖人稱‘小尉遲’的童戰,這雙鐧的本事有目共睹,有言道:“小尉遲,尉遲巧,嘴巴大,本事小。”話雖如此,卻是好勇鬥狠之輩。
話餘間,兩人已然鬥了三招。這閻定遠的這天罡刀使得著實的精妙,斬法更有獨到。隻瞧那童戰雙鐧一架一撩,一個‘吹掃秋風’,接著又是刺,點。雙鐧在手鬥得閻定遠應接不暇,一昧閃躲,卻說這閻定遠刀法妙就妙哉,這雙鐧未至,自顧邁自家步法躲閃。童戰隻道閻定遠徒有虛名,更加欺近,恨不得三五招間將閻定遠打的落花流水,越是心急。
閻定遠倒是不急,刀遊周身,迎刀擋鐧,這童戰好勝心太強,自亂了陣腳,什麼招式,鐧法全然不顧。哪想這般時分,童戰雙鐧平攔,一個驢打滾再使一招‘蓋天王’。閻定遠巧使三斬,這一斬空翻斬,童戰仗鐧來接,閻定遠何等氣力震得他虎口裂痛,二斬‘平分秋色’一個平斬直削門麵,三斬‘力拔雲天’卻是一個反斬,童戰自然接不住這三招。可刀劍無眼,兩人對戰,死傷自負,誰教你技不如人。
卻說閻定遠這一‘反斬’有意取了童戰的性命,便可耀虎揚威。哪想這一反斬使得一半,一枚暗器打中手背暗器一疼一麻便拿不住刀柄。別人不知還以為閻定遠手下留情,哪想閻定遠喝了一句:“明人不做暗事,還望現身賜教。”
四下裏百十人圍觀,卻不見是何人出的手。隻聽有女子的聲音說道:“易秋哥哥,你說是他的刀法厲害,還是你的劍法本事高。”
“這白猿通背三十六式天罡刀法自然比我厲害。”原來這半月有餘,崔易秋無梅映雪,小霖三人一路同行,小霖日日向崔易秋討教武功,隻盼習得一招半式日後防身,崔易秋年長,三人便以哥哥妹妹相稱。今日剛進城便瞧見這熱鬧,小霖最喜看著江湖打鬥,一見那閻定遠的刀法使得是威風八麵,自然便問了一句。
“我看不一定,太湖幫幫主郭追使得也是大刀,還不敵你兩招。”小霖初涉江湖,哪裏知道忌諱,口無遮攔便說道。
太湖幫幫助半月前遭人所殺,江湖人士多有耳聞,卻也不知是哪一位少俠所為,如今聽這姑娘說起,乍一見心中各自有數,涼此二十出頭的少年如何不用兩招便也取人首級,皆有疑惑之心。
閻定遠名頭‘定軍斬’在江湖上算不上人物,‘通遠鏢局’又是小門小派,此次前來便是要壯大聲勢,仗著祖傳刀法,在武林大會上露臉。今日剛破了童戰的雙鐧,心中甚是得意,一聞眼前這般少年殺得了郭追,順藤摸瓜便也想爭這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