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了療養院,在綠海裏漫步。
“所以,你根本沒辦法傳遞信息出去。”
“是啊。從我進來,就呆在這裏。這裏是一處封閉的空間。而且,沒有允許,我們都是出不去的。”藍小狐的聲音很輕,有一種異樣的溫柔。
“米拉之城,除了療養院,還有什麼地方呢?”莫村踢著腳邊的青草問道。
“應該還有很多地方吧。偶爾聽院長先生說過。外麵好像很繁華很多人。”
“很繁華?很多人?”莫村思索著,眼睛望著隨風起伏的無邊的野草。
“嗯。”藍小狐肯定地點了點頭。“你應該很快就可以離開療養院,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永遠都不能離開這裏嗎?”莫村眼睛掃視著這片空間。
藍小狐的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其實,我也不願離開這裏。我是個有問題的人。而在這裏,因為沒有壓力,也沒有人際的困惑,問題可以被暫時地壓製下去。”
“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呢?”莫村追問著。
藍小狐快步地走了幾步,然後忽然扭頭。“什麼問題?你幹嘛要問什麼問題呢?難道我告訴你了,你就能明白,就能理解嗎?”
莫村看著藍小狐紅著的煙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我隻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你為什麼要了解我?你幹嘛想了解我?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被人了解?”藍小狐說著,抱著自己蹲了下去,她低著頭開始慢慢地抽泣了起來。
莫村看著她因抽泣而緩慢聳動著的肩膀,慢慢地走了過去,蹲在了她的身邊,將她的肩膀緊緊地摟進了懷裏。
藍小狐並沒有掙紮,她將自己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進了莫村的懷裏。
莫村第一次聞到了藍小狐頭發的味道,一股清清的幽香飄進了鼻腔。但是他的心裏隻一陣陣的苦澀。
也許這艱難的人生,對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艱難。而有些艱難,你隻能默默地忍耐,連說都無法說。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靠在一起。藍小狐的抽泣慢慢止住了。微風輕輕地吹拂著,天際依然那樣的蔚藍,遠天的野草輕輕搖曳,如同綠色的火焰一般。
藍小狐慢慢地抬起頭,看著莫村。微風吹動著她的頭發,拂弄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我們該回去了。”
莫村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然後輕輕地把藍小狐拉了起來。他們沿著原路走回了療養院。
莫村陪著藍小狐回到了她住的房間。藍小狐坐到了自己的床頭,從窗台櫃的下層,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按下了盒子中間的紅色按鈕。
很快,秋明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藍小狐,眼中浮現了一抹焦急之色。瞪著莫村質問道:“你跟她說什麼了?”
藍小狐抬起哭紅的眼,惱怒地瞪著秋明。“不是他的問題。”
秋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歎息了一聲,對莫村說道:“你先出去等一會兒吧。”
莫村看著秋明和藍小狐都麵有難色,沒有說什麼便走了出去。他出去的時候,瞥見了秋明拿在手裏的一個東西。
那東西並不大,隻有掌心大小,其上的兩個凹槽裏扣著兩個指甲蓋大小的耳塞。
莫村默默地坐在了房外的房簷下,微風吹過,房簷下掛著的風鈴輕輕搖晃,聲音清脆悠揚。其實,到現在為止,他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從秋明責怪的眼神中,他明白他一定是做錯了什麼。
他並不想傷害人,他更不願意傷害藍小狐。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傷害了她。
也許有些人,你永遠都不該去嚐試著了解,因為你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相隔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