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這是紀飛燕唯一能給她的,月夕已經死了,連屍體都火化了,她沒辦法重新塑造出一個月夕還給她。就如同她怎樣也無法原諒自己一般。
“其實你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的,在他的心裏我從來就隻是一個屬下,一個忠誠的屬下罷了。”
就是在最後一刻他留給她的也隻有四個字。
好好活著。
是啊,好好活著,她要好好活著,活著去提他完成那些他還來不及完成的想法。
“阿默……”
“其實他早就已經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我也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這麼多年早已經不突兀了,我還不至於被弄的手足無措。”
紀飛燕在阿默的房間裏待了整整一夜,這一夜裏阿默慢慢的述說了月夕的所有的,現在的紀飛燕終於知道為什麼月夕不願意見她,為什麼月夕總是麵色蒼白,為什麼月夕他會突然跟她來北朝。
紀飛燕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整個院子都寂靜一片,仲孫宣和素和寒雪住持大局去了,沒有來打擾她,也不想打擾她,第一次她這麼深切的感受大了一個人的溫度,涼至心底的溫度。
“怎麼就這樣出來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暖意,紀飛燕低頭便看見肩上批了一件披風。
“忽然感覺好像很冷呢,司華,是不是天氣變了?為什麼之前我就從來沒有覺得冷呢?”
司華伸手將人攬進懷裏,語氣輕緩。
“冷了我們可以多穿點衣服,要是再冷的話我就帶你回房間。”
“司華,我一起一直有在做一個夢,夢中有一個小女孩還有一個永遠看不清麵容的男子,不過他的聲音我倒是一直記得,清清冷冷的聽上去卻很舒服。在夢裏他總是叫那個小女孩叫小魚,小女孩叫他師傅。”
司華的視線一暗,隻是紀飛燕卻絲毫都沒有發現,繼續開口。
“我對李若塵的那個宮殿很熟悉,我第一逛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的帶引,但是我卻熟悉那裏的每一處每一角,甚至花園一側擺的花種我都能說出名字來。剛開始我也覺得很莫名其妙,可就在剛才,我靜靜的站在這裏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在什麼地方見過了,就是夢裏,我跟你說的那個夢裏,那個小女孩和她師傅住的地方。也是那樣一個宮殿,琉璃白瓦,漂亮的好似天宮。”
“我以前一直以為那不過隻是個夢罷了,但是現在看來這似乎不僅僅隻是個夢。我不知道李若塵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那樣一座跟我夢中一模一樣的宮殿,但是我知道我和他之間的羈絆絕對不會就此結束。”
司華沉默了半響,然後緩緩的將紀飛燕的身子轉過來。
“飛燕,我們離開吧,無論去哪裏也好,不要管這些事情了。”
紀飛燕卻隻是麵色如常的看著他,不言也不語,不過司華卻是懂了她的意思。
“月夕死了,阿默受傷了,冰霖現在還昏睡著。司華,我不能答應你。”
“我知道你不會就這樣離開的,所以,也請你不要讓我離開。別忘了,你已經嫁給我了,難不成你還想要休夫不成?”
司華將臉上的神情隱去,嘴角掛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若照舊是之前那個泰山崩於前還能一腳踹開的司華。
“要是在這之前我肯定不會讓你離開,隻是在月夕躺在我懷裏離開的那瞬間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個事。這種感覺仿佛是死過一次一樣,若是以後讓你要麵前這樣的場麵,一定很殘忍。”
紀飛燕的聲音淡若未聞。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飛燕,你答應過我一直待在我身邊的。”
司華長歎一聲將人攬進懷裏,那身上的清香讓他緊繃的弦總算可以稍稍的鬆弛些。
他自小便對所有的事運籌帷幄,從來沒有所謂的擔心害怕,但是這一天一夜他幾乎是將過去那些年虧欠的都補了回來。
“司華,這對你不公平。”
紀飛燕閉上眼,她勢必是要去追尋答案的,這一路會有多少困難連她自己都無法想象。
“夫妻之間那裏有公平不公平,對我來說隻要你站在我身邊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要是我又像之前那樣呢?我要是變得不認識你不記得你,那該怎麼辦?”
紀飛燕抬起手緩緩的描繪著司華的輪廓。
“沒關係,我會讓你記起來的,就算你當真記不起來了我也會讓你重新認得我。”
司華一低頭淺淺的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吻。那溫熱的觸覺讓紀飛燕心底一陣抽痛。
“娘親,娘親,你是打算不要我們了嗎?”
紀水柔一把抱住紀飛燕的腿,之前那個在大殿上的娘親真的還能讓她害怕。
“娘親,你要去找那個人給月夕舅舅報仇嗎?”
才剛醒來的紀冰霖蒼白著一張臉眼神怯怯的看著她。
“娘親沒有不要你們,娘親隻是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那就帶我們一起去,以前娘親你去做事的時候都是帶著我們一起的。”
紀水柔瞪著個大眼,她也不會相信這樣的話。
“水柔……”
“我不聽不聽,你剛才就連司華爹爹都不想要了,現在肯定也是想撇開我們。”
紀水柔捂住耳朵,直直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