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閑鶴遠飛,激起陣陣白浪,青竹滴翠,染綠寂寂深宮。
青山掩映之下,茂林修竹之間,淒婉琴音穿梭,灰黑杜鵑徘徊。
身著白色紗衣的大理王妃高千落端坐在竹林之間,纖纖玉手輕跳,撥動細若遊絲的琴弦,杏目微閉,沉醉其間,似在撩撥著山間的清泉叮咚。一側,垂首立著的一個形容俊俏的陪嫁丫鬟夕顏,正盯著竹葉上一滴瑩瑩的水露出神。
忽然,一枚寒光四溢的飛刀直直地發來,飛刀刺破清風,銳不可當,嗖嗖的聲音漸趨。
聽到刺耳的聲響,夕顏杏目大睜,卻隻見那飛刀竟直直地朝自己的方向飛來,她頓時失了神,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立在原地竟如泥塑一般。
琴音依舊在響,顯然,高千落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
刹那間,另一枚飛刀朝著它相向飛來,鐺的一聲,兩枚飛刀在空中碰撞出火花,同時無力地落在了蘭草鋪就的地麵之上。高千落聽到匕首的相擊之聲,忙住了琴,茫然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快跟我走!”一俊發秀臉的男子出現,一把抓住夕顏的纖手,急急地說著,不覺夕顏就已同他走出了幾步遠。
“小姐!”夕顏喊著千落,想要拉著千落一起逃離險境,可是他好像並沒有要救千落的意思,隻是拉著夕顏瘋狂地向前跑,夕顏眼看著千落的身影漸漸模糊,卻無法,隻有隨著他跑,他的力氣著實太大了,攥得她手生疼。
跑到了宮牆之側,男子停止了奔跑,夕顏掙開他的大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奇地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我叫羽風,有人想殺你,我現在必須帶你離開這裏。”男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為什麼不救小姐?”夕顏滿眼的不解。
“難道你沒看出那飛刀的目標是你而不是那個王妃嗎?”
“可是萬一飛刀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小姐呢?”夕顏說著,對於千落的處境便更加擔心起來。
羽風不再多說,而是攔腰抱起夕顏,夕顏頓時大驚失色起來。
“你放我下來!”夕顏竭力大聲喊叫,羽風並不理會,無奈之際,夕顏一口咬住了羽風的手腕,羽風疼急,把夕顏扔到了地上。
“你幹什麼?”羽風生氣地吼道。
“我不跟你走,我要去救小姐。”夕顏說完,轉身朝著竹林跑去。
“她沒有危險。”羽風對著夕顏的背影喊道。說完,又忙掩住口,顯然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他沒有再去追她。
夕顏聽到羽風的喊話,驚訝於羽風對千落處境的自信,看他的樣子,倒像是他才是這場謀殺的策劃者,可他為什麼又要救自己呢?夕顏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當務之急是救小姐,忙加快了朝竹林奔跑的速度。
來到竹林,夕顏四處搜尋,卻不見千落的任何蹤跡,難道是小姐被殺手虜走了?她越想越害怕,急轉身,朝著段王的寢宮養生殿跑去。
“王爺!王爺!不好了!”夕顏還沒進入殿中,便大聲地喊道。待她進到殿來,卻驚訝地發現千落正在靜靜地和段王坐著下棋。
千落見夕顏進殿,忙抬起頭,笑容瞬間凝固,但隨即又忙恢複了笑容。
“什麼事?”段王見是夕顏,悠悠抬起頭,溫柔地問道。
“沒……沒事了。”夕顏吞吞吐吐地低聲說著,眼神卻在千落的身上遊離,滿眼的不解。
“該你出子了。”段王朝著千落說道。
“哦!”千落回過神來,忙拿起一顆黑子,胡亂放在了棋盤上。
“你這是怎麼了?想故意輸棋給本王,也不至於下這樣的子呀。算了算了,不玩了,夕顏,你隨本王去風清亭看荷花。”段王起身離開了棋盤,拉著夕顏,便離開了養生殿朝風清亭走去。
“小姐,你隨我們一起去吧。”夕顏回頭看著千落說道。
“我累了,你們去吧。”千落知道段王對夕顏的心思,所以她不想這樣跟去自取其辱。
夕顏不敢違抗王爺的旨意,隻好跟著段王去了。
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千落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她悔恨當初不該意氣用事,不顧爹娘的勸告,硬是把夕顏帶進了宮,沒想到引狼入室,現在,自己的一個小小的陪嫁丫鬟竟然成了她王妃之位的最大威脅,雖然夕顏多次向她表明心跡,但是她從段王看夕顏的微妙眼神之中,分明看到了極大危險的存在。
(二)
風清亭內,段王坐在石凳之上,夕顏則是靜靜地立在一側,同他一起欣賞滿池的荷花。
綠綠的荷葉之間,零星地點綴著些許粉色的荷花,風過處,荷葉起伏,綠浪陣陣。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夕顏無心看景,眼中充斥的是荷葉荷花,腦海中浮現的卻全是羽風和千落的身影,她的心中很亂,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抑或她並不是不明白,而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而已。
段王坐在凳子之上,雖是在看景,手卻悄悄伸向了夕顏的大腿。
夕顏感到了段王的觸摸,頓時如觸電一般,臉霎時變得通紅,腳也不自覺地連著後退了幾步。
“王爺!不要這樣。”夕顏低低地說話,聲音如蚊蠅般低沉。她明白王爺的心思,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從了王爺,就是對不起千落。她很珍視自己和小姐雖是主仆卻勝似姐妹的情誼,她不想因為自己而使這段情誼有絲毫的損壞。
“怎麼了?你是害怕千落?本王現在告訴你,你雖是她的丫鬟,隻要本王一聲令下,你就可以和她不分上下。”段王是喜歡夕顏的,雖然千落生的是國色天香,花容月貌,但是不知道為何,千落入宮的那一刻,他首先注意到的並不是千落,卻是夕顏那稍顯俏皮的容顏。也許,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沒有理由的吧。
“王爺!奴婢隻是一個丫頭,不可以的。”夕顏並不想做王妃,她隻盼著等到自己年老之後,出得宮去,找一個愛自己而自己也愛的人共度餘生。
“什麼丫頭不丫頭,隻要本王不想你做丫頭,你就不是丫頭。”段王說著話,不覺把夕顏的手攥的更緊了,並趁勢拉她入懷。
夕顏想要掙脫,但又不敢十分地掙紮,正在驚慌之際,忽然看到不遠處假山之後千落的身影,她明白千落在看什麼,她不想千落誤會她,猛地一掙,掙出了段王的懷,卻是一腳沒有站穩,失足跌入了荷塘之中。
夕顏不會遊泳,在水中慌亂地掙紮浮沉,亭子中的段王也是不會水的,隻一個勁地原地團團轉著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