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燃燒著八個太陽,比後羿神話中的記載少兩個。
八個太陽,按照易經八卦的方位排列著,在閃爍著異光的星空中灼烤著人間……
星辰,沒有被太陽遮蔽光輝,反而四射著青紫色的鋒芒,比那一輪幽藍的彎月更加明亮……蒼穹的異象之下,是一座霸氣恢弘的大殿,它有秦時的肅穆,漢時的莊嚴,還透著一股閻羅地府的陰邪。
一百零八層鑲嵌著血色奇石的漢白玉階梯,中央拱隆著一條栩栩如生,威嚇張狂的八爪蛟龍的浮雕。龍的那雙暴凸的獸眼,似乎能刺透每一個走過的生命……
一聲銳利的尖叫劃破沉悶的空氣:“大王有領!傳壯士覲見!”
大殿側麵的搜身房內,一襲靛藍長衫的劍客將一把折去了劍身的光禿劍柄恭敬地放入宦官手中的錦盒內。一般的寶劍若沒了劍身,就像男人去了勢,不再有任何威風。但這光禿的劍柄,盡管隻是靜靜地躺在錦盒之中,卻依然能從它那古樸、堅挺、修長的造型與質感上,感受到一種低調的殺氣。
宦官那一陰一陽的圓臉,就像一張肉製的太極圖,他諂媚而醜惡的一笑,致使那燒焦的半邊臉眼看就要擠出濃來。他不男不女的哼笑一聲,托著錦盒從房內退出。
房內,隻剩下劍客一人。環顧四周,每一塊灰色的牆磚上,都凸著一張詭譎的人臉浮雕——不一樣的表情,卻一樣的張著嘴,而在一張張血盆大嘴後麵,暗藏著一隻隻勁弩,正繃弦待命瞄準著劍客。
麵貌英俊的劍客看起來二十七八歲,但他滿頭的長發卻已浩然如雪。他的表情十分淡定,嘴角還流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溫暖微笑。
隨著一陣金屬響動,隻見一名頭戴獅首纓盔,身穿龍鱗鎖甲的戰將走入:“大王問,壯士何以攜劍柄覲見?”
劍客朗聲回道:“見大王,不敢身懷凶器。但身為劍客,寶劍如魂如命。哪怕折斷,也要同去同歸!”
殿內的大王像是聽到了他的回答。隨即傳來一聲宦官的傳喚:“大王有命!請壯士入殿!”
方才查收劍柄的宦官重新入內,將劍柄雙手奉還:“大王特許配劍入殿,壯士,請。”
劍客取回劍柄,插到腰間,旋即大步入殿。
一入大殿,盡管早有準備,劍客仍被眼前宏偉而詭異的景象震驚了。
隻見有八根蒼天巨柱支撐著大殿的穹頂,八根巨柱之上分別刻著幾個暗金的大字:宇文、尉遲、侯莫陳、獨孤……大殿的盡頭,有一條駭人的八爪黑銅蛟龍攀雲而立,在那生鐵鑄造的雲海下,是一座形態扭曲,由八種不同兵器交織而成的王座。王座上,一身黑袍的暴君狂姿獨坐,身前的長幾之上赫然擺著劍客今日敬獻的三個頭顱。
三個頭顱皆雙頰深陷卻怒目圓睜,一看便知在被梟首之際必在全力搏殺。
盡管百步之遙,但那暴君精光奕奕,霸道狠辣的目光早已將劍客通體打量。
而眼光犀利的劍客也一眼能夠斷定,暴君的黑袍之下必定穿有重甲。
暴君首先詢問:“說說!寡人通緝的這三大刺客是怎樣被你殺死的?”
劍客:“用劍。”
暴君顯然對這簡短的回答很不滿意,撇了撇翹起的胡須:“寡人與這三名刺客都交過手,他們分別都有獨門神技。寡人不信你有如此高的劍術,竟能破掉三家絕學。說吧,到底用了什麼陰謀詭計?”
劍客:“小人確有如此劍術,可殺三人,並且隻用一招。”
暴君:“一招?!寡人不信。”
劍客:“小人願為大王演示。”
暴君:“準。”
劍客空著手,快如閃電地擺出一記刺殺的動作,隨即收手。
暴君:“就憑此招?”
劍客:“是!”
暴君:“這招白虹貫日平凡無奇,難不成有什麼蹊蹺?”
劍客:“此招看似平凡,卻有自家的獨門心法可化腐朽為神奇,毫厘之差,便可取高手首級。”
“寡人看不真切。”暴君勾了勾手指“來,上前為寡人演示。”
一聽此言,劍客的表情流露出一絲喜色。隨即,他又重歸平淡一步步向前走去……伴著內心激蕩的呼吸,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急迫……
直到離暴君還有五丈之處,他被示意止步。
這一刻,劍客清晰看到,暴君的腳邊,一具宮女半裸的屍體正流淌著未幹的鮮血。
又是一條無辜殉難的生命,劍客的眼中閃過一道難以抑製的憤怒。
幸好暴君正饒有興致地指揮那陰陽臉的宦官:“你,上去給壯士當靶子。”
宦官嚇得渾身發抖,卻不敢抗命:“是……大王。”
劍客突然:“大王且慢。”
暴君:“呃?”
劍客:“演示前,大王可先聽小人一個故事。”
暴君:“殺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