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露出不敢至信的神色來,喃喃道:“你是說……”
“是的……”裴皓改了稱呼,“堂哥,莫要說你……就連我身上的火雲蠱……”他露出一臉的苦笑,“本王承認,的確有過奪嫡的心思。若非本王父親去得早,此刻……也是有一爭之力的。本王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本王生過這心思,可卻未怎麼付諸行動。隻可惜天威難測……”他又低頭看了自己的皮膚,“現下,本王不過為了自己的性命一博。堂哥,你我聯手成事。事成之後……本王舉天下之力解毒,若解得,皇位自由本王做。若解不得,那大位便由你坐。”
裴皓的眼中生出一絲瘋狂來,激動得臉色都有些發紅。
“你覺得,如何?”
嶽寧看著他,腦中突然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句話來。
神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屋內陷入了一片沉默,隻聽到急促和平靜的呼吸聲。半天,才聽到拓拔宏緩緩地開了口,就連他的聲音也有些不對:“順郡王……”他的話還沒有落地,卻又聽得“咚”地一聲悶響。
裴皓居然眼睛翻了白,身體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軟麵條似地癱在了地上。
他身上似乎發出陣陣淺色的紅光。
就好像有火在他的身上燃燒一樣。
莫問看了他一眼,都沒有靠近,隻淡然道:“火雲蠱發作了。”
嶽寧也反應過來。
是了,火雲蠱之前被莫問用藥壓了下去,可惜他太激動,白日裏就已經發了一次,那些蠱蟲似乎就有蘇醒的跡象。
自己還用了藥。
隻不過沒想到,這藥還是沒能壓製住這些蟲子。
不知道是藥性不行,還是因為……他過於激動的原因。不過幾天的工夫,它們便已經醒了過來。
離莫問原先計劃的,這蟲子至少三個月不會蘇醒的情況,完全大相徑庭。
拓拔宏若有所思的看了莫問一眼。
莫問並沒有理會他,而是上前一步,從腰間抽出根銀針,在他周身十幾個大穴紮了下去……那銀針極粗,並不若他平日用的細長。看樣子,並非是用來針灸上的,或許是用來殺人的也說不準。
紮過針,他又取了一丸藥強壓入裴皓的嘴裏。
“現在……你還不能死啊!”莫問低聲道,眼睛緊緊盯了他的反應。
好在他的醫術比嶽寧高出不止一截,藥丸方落肚,裴皓便緩緩醒轉。見莫問負手站在眼前,他不由得展眉一笑:“多謝先生再次救我。方才我所言之事,堂哥意下如何?”
莫問冷哼一聲:“現下,恐怕你沒命活到那時候。你的火雲蠱……已經開始尋找下一個宿主了。你難道沒有感覺到,他們這次醒來後,遊動的速度快了麼?”
遊動的速度快,代表疼痛加劇。
也代表……火雲蠱要產母蟲卵了。
產過母蟲卵之後,裴皓這個舊宿主,便沒用了……新出的母蟲會將他的精血啃吃殆盡,然後……植入新的宿主體內。
莫問這句話一說,裴皓當真愣在了那裏。
無論他的想法究竟是什麼,可前提是,他不能死。
他若死了,一切,都和他無關。
他爭,他搶,他奪來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裴皓鳳眼微眯,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先生!還請先生再赴苗疆!!本王定保先生一路平安。”
莫問似笑非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突然一指嶽寧:“這回去苗疆,我要帶她。”
顯然,裴皓並沒有想到莫問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由得愣了一下神,隨即又看向嶽寧,輕聲道:“先生師徒情深……隻是……在下的王妃與先生同行,恐怕不是很方便……”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若本王也與先生同行罷?”
他這次,將話說得更是明白了。
嶽寧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極是堅定:“王爺說笑,您的王妃此刻正在房裏睡得香甜……又何必拿我取笑。”
裴皓深深看她一眼:“這裏隻有我們三個人,話說開來,也不怕第四個人聽到。”他向著嶽寧走了一步,看到她疾退,眼底卻閃過一分傷意,“我愛的人,難道我認不出來麼?”
嶽寧差點仰天長笑。
這樣的話,他說出來,不覺得惡心麼?
她剛想說話,卻被莫問緊緊握住了手,隻聽他一字一句,緩緩開口:“順郡王,若您還想活命,就得明白,眼前的人,是我的愛徒嶽寧。絕非已經歸西的順郡王妃。”
裴皓站定,沉默了好久,才緩緩吐出一個字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