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過。
池秋派了郡王府的馬車親自來接,幾個訓練有素的仆人將他們的東西放在後麵的馬車上,那日陪著池秋前來的丫頭賠著笑臉,親自將嶽寧扶上馬車。
莫問跟在後麵,也不說什麼,隻冷眼旁觀。
山穀離郡王府並不是很遠,隻是山路難行,一路宛轉崎嶇,抵達王府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街上早已經沒了行人,寒風卷起地上散落的枯葉轉著圈地呼嘯前行。倒讓人生出幾分淒涼的感受來。
郡王府門前掛著的幾盞燈籠也在風中搖擺,與平常人家用的燈籠不同,這種權貴門前的燈籠都是防風的,任風如何吹,那星點的燭光就是不滅,隻在風中不停的搖晃,閃出詭異的光芒。
嶽寧聽著車子停下的聲音,不自覺將車上的遮簾掀起道縫,從裏麵向外看出去。車子停的是正門。倒是讓她很是詫異。一般來說,像莫問這種大夫的身份,都是從府後的側門走的。正門一般是接聖旨啊,迎聖駕啊,接親嫁女這等大事才會開。
池秋真的重視裴皓到了如此的地步?
正想著,便聽見池秋的聲音響起:“莫先生,終於等到你們了。”
她不由得將簾子掀得更大了些,隻見池秋開了右側的偏門,親自帶著兩個大丫頭在門口迎接,看上去極是重視。莫問從前麵的馬車上跳下來,仍舊是那張麵癱臉,唇角微動,硬是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拱手為禮。
“莫先生一路辛苦……”池秋的聲音膩得快要滴出油來,“妾身……”
她話沒說下去,一雙眼睛直直瞪著從馬車裏出來的嶽寧。是了,先前莫問並沒有說會同嶽寧一起來。
想來即使此嶽寧非彼嶽寧,池秋也是不願意看見她的。
嶽寧緩緩下了車,站在莫問身側,挑眉微笑,目光自然地打量著四周。
順郡王府的大門與她記憶中的不太相同。
她沒“死”之前,裴皓的爵位是親王,這幾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降到了郡王。大門上的六十三顆門釘改成了四十五顆。雖然隻是少了那麼幾顆,但給人的感覺就是稀疏了不少,加上門頭上的順親王府成了郡王府,氣勢感覺一下子就下來了。所以這次嶽寧過來,便覺得沒有往日出入王府的那種壓抑感。
氣勢上壓不住,人就自在許多。
她目光落回池秋的身上,她今天換了一身粉綠色,看著極是柔弱清秀。隻是手上碩大的鴿血紅戒指反射著幽幽的紅光,像是當年被長劍穿胸時流出的殷殷鮮血。
嶽寧的目光黯了黯。
莫問似是感覺到了她心情的變化,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池夫人,我們可否進去說話?”
他一出聲,池秋的身體立刻抖了一下,像是被誰欺負了一般,聲音有些慌張:“啊……是……馬上就可以進去了。請見諒,妾身隻是太過於憂心王爺的病……”
嶽寧看見她這個樣子,就覺得惡心。
可有人就是吃這麼一套。
隻見莫問點了點頭,居然伸了伸手,像是要去扶她的樣子。嶽寧暗自咬了咬嘴唇,隻覺得自胸口一陣氣悶。
像有什麼堵在那裏,上下不得。
她是怎麼了?
池秋站直了身子,向著嶽寧瞥了一眼。那神情,那動作,幾乎是那時候的翻版。嶽寧深吸一口氣,她不再是以前的嶽寧,這些已經被用爛的招數,在她麵前,不要再使第二次了。用過的招數,現在不會再有用了!
她抬頭看向莫問,也放柔了聲音:“既然說進去,就別站在這裏吹風了吧。都已經快入冬了,這風吹在身上挺冷的。”
這話一說,莫問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眼中有一絲驚訝。
想來她以前真的太過直白,如今這樣一示弱,倒真的讓他吃驚了。嶽寧心中暗笑,麵上倒也不顯,親自提了莫問的藥箱,柔聲道:“進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