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輕聲回道:“是兒子愚笨,怪不得旁人!”
呂雉這樣教育的話,也不知道對劉盈絮叨過多少遍了。終究,劉盈聽的多了,也要麻木,能做的,也隻是附言應允。
劉盈低低的回答,更是激起呂雉的氣憤,大聲道:“你就不能大點聲說話嗎?這椒房殿裏是你的母親做主,你在你母親麵前也要惶恐嗎?”
“……母後,我……”
他不惶恐他的母親,他唯獨怕說出的話會令他的母親動氣,那是大大的不孝。
這時姱瑛上前,道:“娘娘喜怒,太子殿下生性溫潤善良,這性子隻不過不應陛下的意思而已,並非是殿下本身不足,且殿下的孝心天地可鑒,是別的皇子比不過的,還望娘娘莫要怪罪太子殿下。”
張嫣本站在一旁,靜靜聽著,這會兒聽姱瑛說的有理,也上前拉著呂雉,勸道:“皇祖母不要生氣啊,姱瑛嬤嬤說的最好,皇祖母不要責怪舅舅了!”
呂雉本來十分的生氣,聽到姱瑛說到“孝心”二字,似乎也有感觸,深呼吸一次,氣焰才慢慢降了下來。她重重的看了劉盈一眼,終究這個兒子不被劉邦喜愛,在自己眼裏也是個不足的。
過了半晌,待到呂雉能心平氣和的開口說話時,才又道:“盈兒,我今日喚你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情,你說這段時間朝堂之上,都在議論平叛黥布一事,你父皇可有什麼打算?”
劉盈聽呂雉這樣說,想起前些天因為香料香粉下毒一事,當著張鈺的麵命他當晚留宿張鈺那裏,他用黥布的事暫且逃避過去。此時呂雉這樣問,會不會又在責怪他時間這麼久了不曾寵幸張鈺。他抬頭看了呂雉一眼,恭順道:“母後,黥布一事還在議論,待到父皇定奪之後,兒臣定依了母後的意思,臨幸晉封的家人子!”
呂雉微微歎了口氣,道:“臨幸家人子一事暫且靠後,你且告訴我,關於平叛黥布一事,你父皇是如何定奪的?”
“父皇執意親自領兵平叛黥布!”
“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
“前些天,不過今早朝上父皇已經在安頓兵馬將相了!”
呂雉一聽,已經可以確定淩蓉口中的話了,果然是戚懿這個賤人的慫恿。
看著下坐的劉盈,想起他柔軟的脾性,呂雉都不忍將事實告知於他,躊躇半晌,道:“你父皇聽信賤人讒言,要你領兵平叛黥布,你作何想?”
劉盈猛然抬起頭,滿臉的難以置信,道:“今早朝之上,父皇已經在挑選兵馬了,怎麼會……”
“你也不信是吧?我更是難以置信,一個父親要親手將自己的兒子往火坑裏推!”
“隻是,母後,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這個你暫且不需要知道,我隻問你,若讓你領兵打仗,你有沒有打勝仗的把握?”呂雉明知道答案,但卻也想聽聽劉盈對此事有何看法,有幾分勇氣。
“黥布乃是秦末戰爭農民起義的領袖之一,後投靠項羽,成為項羽較為器重的將軍,項羽落敗才又投靠父皇,被父皇封為九江王的。可見黥布是個英勇善戰的將士,又參與過諸多戰爭,而兒臣少年初長成,又沒有經曆過戰事,自然戰他不過,打敗仗是肯定的了!”劉盈徐徐道。
“那你父皇執意讓你領兵平叛黥布,你有什麼打算?”呂雉聽完劉盈的分析,知道他因黥布一事也做了不少功課。
劉盈淡淡的笑一下,道:“母後多想了,平叛黥布一戰是統一大漢江山必勝的大事,父皇知道兩方勢力,更了解兒臣,是不會派兒臣去的。”
“你真這麼認為?”
“自然。平叛黥布,父皇年事已高卻執意要親自領兵,正是這個緣故,當然不會命孩兒去的!”
呂雉冷笑兩聲,嗤笑劉盈的天真,他自然不知道劉邦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麼代價都是願意付出的,譬如當初他願意呂雉穿著自己的戰袍騎著自己的戰馬保佑他突出重圍,又譬如在楚軍咄咄相逼時,他不顧親生兒女的性命,將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踹下馬車,這樣的父親還能得到劉盈這樣的信任和寵愛,劉盈的仁慈得有多麼肆虐啊!
“你若不信,大可在明日早朝之上再聽你父皇親口來說便是!”她也在想,會不會由劉邦親自告知劉盈,會讓劉盈心中感觸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