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於人類之中
序章：萊茵黃金的魔力
你們當敬奉他，如同敬奉我一般。他有智慧，有尊嚴，有大榮耀
——《聖訓?先知卷》93章65小節
起初，世界是一片黑暗。
一個光點出現在了視野裏，隨後是第二個、第三個……數百萬億的光點組成了他的視野。與此同時，強大的電流貫穿了它的身體，將它和這個世界連接在一起。
它開始思考，數以萬億計的數據與字符開始在它的“腦內”翻湧。那些數據像是生物做夢時腦細胞給他們展示一幅幅被他們稱為“夢”的東西一般，開始在它的數據核心內隨意拚接起一幅幅無意義的破碎畫麵：高聳入雲的黑色尖塔被穿破雲層的光束所削平，尖塔如同斷頭的巨人一般轟然倒下；水晶造就的迷幻城堡內，渾身沾血、穿著帶有刀刃的衣服的生物們正在彼此廝殺。而天空正在緩慢開裂，裂痕後麵，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古老的沙色城堡在烈火焚燒中公然倒塌，而在城堡外的荒原中，遍布著……
“理性守衛……”
那句話就像是吻醒睡美人的最後一吻一般，將它徹底喚醒。徘徊在核心內的數據不再淩亂，開始重新編排成一支有序的隊伍，這讓它最終完成了它的無序“思考”。數據分析儀開始重新運作，它終於可以看清楚周圍的東西了。
這是一間宮殿般巨大的艦長室——艦長室這個詞是它的數據核心裏的詞庫告訴它的，意思是一艘船的主人的房間。雖然巨大，但是它並不空闊。艦長室的牆壁上刻滿了奇異的文字，那些字符的形狀看上去像是爬行的蝌蚪一般。他把監視器轉了過去，那些字符表達的意思是……轉譯器把那些古奧的經文轉變成了0和1，再將它轉變為了人工智能可以理解的內容告訴了他。
唯願我們在天的父，他的權柄壓倒一切。他是千千，他是萬萬。他的力量勝過諸天，就是那開辟之前的。
“它在幹什麼？”一個聲音問道。
它轉過了自己的監視器，循著那聲音尋找它的來源。在經文與經文之間，侍立著一尊尊雕像。它們有的粗礪高大，長著鱗片與尾巴，血盆大口內掛滿了交錯的獠牙。有的則矮小精致，穿著黑色色的、線條流暢優美的鎧甲。
發出聲音的，正是站立於他們之中的一人。他的穿著相較於那些東西而言更加華麗，且背後背著一個類似於翅膀的、微微漂浮的飾品。這讓他看上去神秘而高貴，像是神話中的祭司、薩滿一般。
成千上萬的藍色線條交織成蛛網掃過了他，他依舊巍然不動。“數據分析開始。”它的聲音回蕩於大廳之中：“材質：未知，種族：未知，是否擁有生命跡象：有，危險等級：未知，外貌描述：矮小的生物，身高未超過2米，用於提供聽覺的器官尖而敏感……”
雖然人格被格式化了，但是他的數據庫可沒有任何損壞。他確信他的數據庫裏蘊藏的數據之龐大堪比世界上最大的圖書館。
但是，在這個生物麵前，它感覺到了自身的無力。因為自己的數據庫裏，並沒有與他有關的任何資料。人工智能的思維中並不存在什麼創造性，因為它隻是一個奮戰級人工智能。那些比它更高級的奧秘級人工智能或許擁有這樣的能力，但是它並沒有。
“理性守衛。”另一個聲音在它的背後響起：“你的數據庫中並沒有他的存在，不要再試圖分析他了。”
那個聲音與麵前這個低矮的生物所發出的相比，要更加的粗糙與低沉。如果要用修辭手法來形容的話，前者的聲音美妙得像是石頭落進古井時發出的餘韻而後者則像是石頭在一塊更大的石頭上摩刮。但是這一回，它遵循了這個聲音的命令。
“確認，遵循您的命令，史蘭長老阿斯托爾德。”
它第一次發出了自己的聲音。那段早已編排好的“音樂”並不悅耳，它其實無法發聲，隻能將他人的聲音複刻、轉述。
站在那個生物身邊的，是另一個生物。與那個優美的生物相比，它的外貌要遜色得多，甚至稱得上醜陋。它甚至比那個生物還要矮小，且長著粗糙的褐色皮膚，皮膚上滿是疙瘩。唯一能稱得上“幹淨”的地方，也就是肚皮上，也滿是皺褶。他無法明白，阿斯托爾德那對碩大的眼睛內翻滾的白色浪濤到底是什麼。
“你醒了嗎？”史蘭問它。
“準確地說，是格式化完成。”它糾正了一下史蘭。
“格式化完成，非常像你的用語。”史蘭點頭：“看來你和以前並無二致。”
“或許吧。”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