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那遮擋著刺眼陽光的是戰爭的塵埃,地平線上隱約可見的是一簇簇殘破廢墟的黑影,那種黑暗無光的地方總是給人一種極度不祥的感覺,僅僅是這麼遠遠地望著,似乎都能夠聞到那廢城夾雜著厚重灰塵的空氣中彌漫著獵殺的血腥味。糾纏著漫天爬山虎的鋼筋水泥寫字樓已經不再屬於人類,活著的人們恐懼那裏,猶如恐懼地獄一般。人間和地獄的界限似乎在很久之前就變得模糊不清,很多時候人們甚至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即便是能夠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溫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活著。活著的人更願意相信三十年前在蘑菇雲升起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死了,至少在那個時候天堂還是存在的。
裂開的柏油路上長滿了雜草,馬達聲從遠處傳來,驚動了兩隻正在啃咬著路邊無名屍骨的巨型老鼠,老鼠的個頭很大,看體型估摸著已經長到了十幾斤,對於荒原上的人來說這是一個移動的烤肉串,肉量足夠滿足三個男人兩天的食物分量。雖然這些變異的老鼠身上帶著數不清的疾病和寄生蟲,但是又有誰在乎呢。變異鼠已經成為這個時代最為暢銷的肉食,是這片廢土上其他生物的食物來源。
老鼠停止撕咬,抬起拳頭般大小的腦袋望向馬達聲傳來的方向,兩道刺眼的光束照來,老鼠丟棄了屍骨躥入了路邊已經被鏽蝕的麵目全非的汽車殘骸之中。
嗚~就像一陣風一樣,一輛亮著車頭燈的東風卡車呼嘯而過,改裝過的碩大車輪從那具無名屍骨上碾壓而過,引擎聲完全蓋住了骨頭被碾碎的聲音。
駕駛室內播放著刺耳動感的歌曲:
“我是一隻野狼,來自荒野,哇哦~我是一隻野狼,一隻受傷的野狼,我來自荒野……”
駕駛室裏彌漫著體臭味和劣質香煙的味道,駕駛員身形消瘦,又或者說骨瘦如柴,身著一身迷彩,嘴裏叼著自製的劣質香煙隨著音樂的節奏搖頭擺腦,時不時地嘴裏還跟著附和上幾句。駕駛員的駕駛椅旁依靠著一支幾乎掉完了槍漆的ak-47,從槍上紮眼的痕跡來看它經曆過不少的戰鬥,也曆經了許多任的主人,雖然主人換了一茬又一茬,但百年老槍還遠沒到退休的年紀,它已經成為在這個人間地獄裏掙紮的人們最為可靠的夥伴。
卡車的車廂兩側坐著十幾個人,他們神情疲憊,絲毫不介意駕駛室傳來的吵鬧聲,他們依靠著手中的簡陋的槍支打著盹。簡陋的槍支和雜亂的服飾大概證明了他們的身份,這些是一群外出的拾荒者。
雖是拾荒者卻能夠有條件坐得上汽車,這說明他們依附於一個勢力為可觀的組織,也許是某個聚居地,又或者是某個避難者基地,除此之外這方圓五百裏的大峽穀再也找不出其他地方能夠弄到多餘的汽油和完好的汽車。
哐當!該死的路麵使得汽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車廂內的人被晃醒,他們睜開帶著血絲的眼睛掃視了一眼車廂,砸吧了一下嘴,有氣無力地問候了那挨千刀的駕駛員一聲,隨後又眯起了眼睛繼續閉目養神。他們太累了,從離開聚居地已經三十八個小時了,他們還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
乓!乓!乓!駕駛室傳來駕駛員狠狠捶打車廂的聲音。
“醒醒!都給老子精神點,馬上進入狩獵區,想活著回去喝酒泡妞的先給自己一巴掌提提神!”駕駛員叼著香煙對著車廂內的人喊道。
聽駕駛員這麼一吼,車廂裏所有萎靡不振的人都強撐起了眼皮搓了搓臉,一些人拉開了槍栓往槍膛裏看了一眼,看到那槍膛內的黃燦燦的子彈,似乎安心了不少。所有人都擺出了一副戒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