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趙子慕雖然不至於精疲力盡，也渾身發酸，尤其是腹內饑腸轆轆。可是他卻仍然神誌清晰，一點睡意也沒有。
第一天，不，應該是第二天了，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是這樣。這，就是自己的選擇？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孫長天的樣子，他委委屈屈地看著自己，好像他才是那個被冤屈的人。
趙子慕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什麼也不想睡去。
孫長天此刻已經在白玉山的外邊了，他隻在白玉山內休息了一個晚上，就被楠白語拎著脖子帶出去。
他知道他將再也見不到他的偶像了，知道這個白玉山裏關押的不僅僅是罪大惡極的人，還有替人贖罪的人。
“楠大俠，我瞧不起你們。”孫長天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後脖子還在楠白語的手裏，也不顧及周圍還有幾個人也是在大俠的稱號裏。
“孫少爺，你還是回去好好做你的紈絝去，江湖事情不適合你。”楠白語心平氣和道。
“是啊，我一個紈絝少爺都懂的黑白，在你們眼裏全不是黑白了，這世道，做紈絝都比做大俠正義。”孫長天冷笑道。
“孫少爺口下積德，我們敬的是你孫家江湖仗義，不是你這個紈絝少爺。”一旁有人不悅道。
“我一個紈絝，哪裏配你們這些大俠敬？可你們這些大俠裏，也就是趙子慕一個人沒有敬過我。”趙子慕不在身邊，孫長天仿佛有了更多的依仗，乜斜著說話的人，反唇相譏。
那人臉上一紅，跟著就是受到了侮辱般大聲道：“看在孫善人的麵子上……”
“那是我爹，你們看在我爹的麵子上敬我，人家趙子慕才沒有。你們這些大俠，哼，偽大俠。”孫長天撇著嘴道，然後也不管身後全體被他嘲諷的人，一人就騎著馬往回走。
“要不是孫善人，這個紈絝……”
身後傳來不屑的聲音，孫長天忍了忍，隻當沒有聽到。
他紈絝怎麼了，也比這些虛偽的大俠強。
就是不知道趙子慕在白玉山裏要遭怎樣的罪，他那麼一個俠士，那麼傲氣的人，怎麼能忍受得了十七年。
孫長天的神情落寞下去。
楠白語無言也跟在孫長天身後，他既理解孫長天的不平，也明白趙子慕的別無選擇。這個世界的很多事情都講不出道理的，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人選擇。
可是偏偏，會有很多人麵臨不得已的選擇。也許像孫長天這樣的人，完全置身在江湖事外，才是最好的。
“楠大俠，你說這樣，淩掌門就會開心了？”孫長天終究是忍耐不住，問道。
楠白語無言以對。
淩天清怎麼會因此開心？怕是在他心裏，此刻不僅僅是五味陳雜，也會有絲後悔吧。
“他會後悔的，趙子慕這麼好的一個好人，真正的大俠。”孫長天抬頭看著天說道。
轉眼，趙子慕在白玉山裏的日子已經過去將近十天了，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身上也沒有再添新的傷疤。這種牢獄生活讓趙子慕很新奇。
外界任何一個人提到白玉山，都形容這裏是人間地獄，活人進來要變死人，死人進來要扒層皮，可是在他體驗中，除了勞作，除了沒有自由，根本就與外界傳聞沒有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