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海中一個身穿黃色連衣裙、頭帶黃色蝴蝶結發卡的女孩正在忘情的舞蹈;烏黑的長發隨風飛舞著,她的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她一直不停的跳著,跳著、跳著……
我怔怔地望著麵前這幅油畫,完全沒注意到來來往往的人看我的眼神,那是一種驚訝又帶著些許疑惑的眼神。其實我也在驚訝,我也在疑惑,這樣美的油菜花海、這樣美麗的女孩,還有那抹幸福的微笑,這一切真的都存在過嗎?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腦海裏還在不停的回蕩著在畫展中心人們的議論聲……
“這個女孩跟畫中的女孩好像啊!”
“哪裏是像啊,根本就是一個人嘛。”
“是啊,是啊……”
……
是一個人嗎?我在心裏輕輕的問自己,如果不是該有多好,如果我沒出現在那片長滿油菜花的土地上該有多好。如果終歸隻是如果,那個女孩就是我,十六歲的我——李夢洋。
我拖著重重的行李走在元城繁華的大街上,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回來的消息,我也不會去告訴任何一個人,我隻是很想回來看看,很想、很想……
如同十年前一樣,現在的元城對於我來說一樣的陌生,我試著尋找記憶裏那一條條熟悉的街道,結果都失敗了,八年對於元城這座建設中的城市來說能改變的太多了。
“夢洋!”
一聲輕輕的呼喚傳蕩在元城油菜花香的空氣裏,我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我在心裏笑自己的天真,雖然元城不如北京上海那樣大,但也不至於讓我幸運到輕易的就遇見熟人。
“文曉洋!”
又一聲比剛剛那聲大了很多的呼喚,很快身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在我還沒完全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一個人影已經風一樣的飄到了我的麵前。
“夢洋,真的是你!”
隨著一聲高分貝的驚呼我也看清了麵前這個人的長相,白皙的皮膚,朱紅色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略長的瀏海兒下一雙單鳳眼正在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笑了,看來元城還是太小了。
“嗨,秋涼!好久不見。”
我很平靜地跟何秋涼打招呼,語氣中完全聽不出我們兩個是已經有八年未曾見過麵的朋友。說實話我不是不激動,隻是我怕激動後會顯得更尷尬,我忘不了自己當年離開時的絕然與無情。
好像是看出了我的不自然,秋涼衝我露出了他招牌似的傻笑。
“什麼時候回來的?”
問出口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接著又問:“有地方住嗎?”
我笑了,這就是何秋涼,我一直都認識並熟悉的何秋涼,在他麵前我永遠都不會有心理負擔,他比我自己更知道我此刻想著什麼。
“其實……秋涼……我……”
“我知道,你隻是想回來看看,看看而已。”
聽他這樣說,我的鼻子忽然一酸,是誰曾經對我說過“知文曉洋者,何秋涼也”,隻是,我配秋涼對我這樣好嗎?
“秋涼,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再回來打擾你們的生活,可是我真的真的很想回來……”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就在剛才我走下火車的那一刻我才清楚的意識到,在我心裏我一直最想忘掉的地方,其實是我最想念的地方。
秋涼張開雙臂將我摟進他的懷中,一如八年前我離開時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