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河鼠麵露興奮而詭秘的神色,把夥伴們召回客廳,讓各人站到自己的一小堆軍械前麵,動手武裝他們,來迎接即將開始的征戰。他幹得非常認真,一絲不苟,花去了好長時間。他先在每人腰間係一根皮帶。皮帶上插一把劍,又在另一側插一把彎刀,以求平衡。然後發給每人一對手槍、一根警棍、幾副手銬、一些繃帶和膠布,還有一隻杯子、一個盛三明治的盒子。獾隨和地笑著說:“好啦,鼠兒!這讓你高興,又於我無損。其實我隻消用這根木棒,就能做我該做的一切。”河鼠隻是說:“請原諒,獾!我隻是希望,事後你不責怪我,說我忘帶什麼東西!”

諸事準備就緒,獾一手提著一盞暗燈,一手握著他那根大棒,說:“現在跟我來!鼴鼠打頭陣,因為我對他很滿意。河鼠其次;蟾蜍殿後。聽著,小蟾兒!你可不許像平時那樣嘮叨,要不,一準把你打發回去!”

蟾蜍生怕給留下,隻好一聲不吭地接受指派給他的次等位置,四隻動物便出發了。獾領著大夥兒沿河走了一小段路,然後,他突然攀住河岸,身子擺動幾下,蕩進了一個略高出水麵的洞。看到獾進了洞,鼴鼠和河鼠也一聲不響地蕩進了洞。輪到蟾蜍時,他偏要滑倒。撲通一聲跌進水裏,還驚恐地尖叫一聲。朋友們拽他上來,把他從頭到腳匆匆揉搓一過,擰了擰濕衣服,安慰幾句,扶他站起來。獾可真火了,他警告蟾蜍說,要是下次再出洋相,準定把他丟下。

他們終於進了那條秘密通道,真正踏上了突襲的捷徑。地道裏很冷,低矮狹窄,陰暗漸濕,可憐的蟾蜍禁不住哆嗦起來,一半由於害怕前麵可能遇到的不測,一半由於他渾身濕透。燈籠在前麵,離他很遠,在黑暗中,他落到了後麵。這時,他聽到河鼠警告說:“快跟上,蟾蜍!”便猛地往前一衝,竟撞倒了河鼠,河鼠又撞倒了鼴鼠,鼴鼠又撞倒了獾,引起一陣大亂。獾以為背後遭到了襲擊,由於洞內狹窄,使不開棍棒,便拔出手槍,正要朝蟾蜍射擊。等真相大白後,他不禁大怒,說:“這回,可惡的蟾蜍必須留下!”蟾蜍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另兩隻動物答應,他們將負責照看好蟾蜍,讓他好好表現,獾才消了氣,隊伍又繼續前進。不過這回換了河鼠斷後,他牢牢地抓住蟾蜍的雙肩。

就這樣,他們摸索著蹣跚前行,耳朵豎起,爪子按在手槍上。最後獾說:“咱們現在差不離到了蟾宮底下。”忽然,他們聽到低沉的嘈雜聲,似乎很遠,但顯然就在頭頂上,像有許多人在喊叫,歡呼,在地板上跺腳,用拳頭捶桌子。蟾蜍的神經質的恐懼又襲上心來,可獾隻是平靜地說:“他們正鬧騰哩,這群黃鼠狼!”地道這時開始向上傾斜,他們又摸索著走了一小段,然後,嘈雜聲忽又出現,這回很清晰,很近,就在頭頂上。“烏啦烏啦烏啦烏啦!”他們聽到歡呼聲,小腳掌跺地板聲,小拳頭砸桌子時杯盤的丁當聲。“瞧他們鬧得多歡喲!”獾說,“來呀!”他們順著地道疾走,來到地道的盡頭,發現他們已站在通向配膳室的那道活門的下麵。

宴會廳裏的喧囂響聲震天;他們沒有被聽到的危險。獾說:“好!弟兄們,一齊使勁!”他們四個同時用肩膀頂住活門,把它掀開,依次被舉了上去。他們來到了配膳室,和宴會廳隻隔著一道門,而敵人正在狂歡作樂,毫無覺察。他們從地道裏爬出來時,喧鬧聲簡直震耳欲聾。

後來,歡呼聲和敲擊聲漸漸弱了,可以聽出一個聲音在說:“好啦,我不打算多占你們的時間,”--(熱烈鼓掌)--“不過,在我坐下之前,”(又是一陣歡呼)--“我想為我們好心的主人蟾蜍先生說一兩句好話。我們都認識蟾蜍!”--(哄堂大笑)--“善良的蟾蜍,謙恭的蟾蜍,誠實的蟾蜍!”--(尖聲哄笑)“我非過去揍他不可!”蟾蜍咬牙切齒地低聲說。“再堅持一分鍾!”獾說,好不容易才穩住蟾蜍。“大夥兒都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