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她照顧了他一夜。

隔天早晨,墨未濃從昏昏沈沈的夢中醒覺,坐起身子,覆在額上的冰袋跌落,他抓起冰袋,一時迷惘。

然後,他忽地憶起昨夜的一切,想起她是如何負氣離開酒吧,想起自己回房後心神不寧,頭又痛得不得了,於是來敲她房門。

她收留了他,喂他吃藥,將自己的床讓給他睡,還幫他做了冰袋。

墨未濃握著殘留著餘涼的冰袋,目光在房內梭巡,很快地在靠近窗邊的沙發上逮到了她秀麗的形影。

她半躺在沙發上,打著盹,螓首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歪在椅背上,菱唇半張,一束柔發勾在耳後。

他看著,心弦一揪。

她怎麼會是這樣的睡姿?醒來後不肩頸酸疼才怪!

墨未濃蹙眉,翻身下床,悄然來到莊曉夢麵前,本想抱她上床,卻又怕吵醒她,猶豫著,蹲下,眸光一下子跌在她臉上起不來。

她長得並不漂亮,他見過的美人多了,黃、白、黑,各色人種都有,交過幾任女朋友,都是亮眼的美女。

可她呢,五官說不上出色,又不懂得以化妝技巧突顯優點,淡淡的彩妝經過一夜折騰,早已殘落斑駁。

躺在這裏的,隻是一個平凡的素顏女子。

但他知道,那兩彎濃密的眉葦下,拱的是兩片變化多端的琉璃,當她生氣時,會映著瑰麗的火光,掠過起伏的山巒下,能采著一顆珊瑚果,笑的時候會開朗地剖開一道縫,閃耀著珍珠白。

珊瑚果、珍珠白……墨未濃厭惡地對自己皺眉頭。他這是在作詩嗎?怪不得人家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那個在國中教中文的母親一手帶大,他竟也偶爾懂得風花雪月了。

他不悅地瞪視莊曉夢無辜的睡顏。

這都怪她,她不該好心地照料他一夜,還委屈自己這樣睡在沙發上。

都怪她,隻想著照顧他,卻忘了替自己也蓋上一條被子。

都怪她,對他太體貼,害他不知怎麼回報好。

都怪她,無意之間越過了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那條界線……

“嗯……”她低吟一聲,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迷蒙的眼瞅著他,意識未醒,渾像個不知自己睡過百年時光的睡美人。

“你醒啦?”他粗著嗓音。

她愣了愣,好片刻,才乍然驚醒,慌亂地坐正身子。“現在幾點了?我睡多久了?”

“還不到七點。”他瞥了眼腕表。“你回床上再多睡會兒。”

“不行,今天還要開會呢。”她急著跳起來。“你呢?燒退了嗎?好多了沒?”

“我好多了。”他身子往後退,下意識躲開她探向他額頭的那隻手。

她一怔,眼底閃過一絲受傷。

“你今天不用跟我去開會,在飯店裏休息吧。”他交代,也不等她回話,逕自邁著大步離開。

留下她疑望著他背影,獨自悵然。

墨未濃在生什麼悶氣?

報告打到一半,莊曉夢實在無法專心,忍不住側過頭,透過半透明玻璃窗,窺視那個應該在辦公室裏忙碌的男人。

從在她房裏醒來的那天早晨開始,他就變得怪怪的,一個人去開會,把她丟在飯店裏,後來又趕著搭機回台灣,在飛機上也自顧自看公文、打電腦,理都不理她。

雖然她很習慣他一工作起來就六親不認的鬼樣,但最近的他已經漸漸改變了,不是嗎?最近的他不會像初次見麵時把她晾在一邊不理,常跟她討論工作上的事,聽她的意見,她一直以為兩人的關係好多了,甚至可以稱得上半是朋友……怎麼他現在忽然又冷淡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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