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雖然很奇怪,這卻就是所發生過的事情。老先生,這個很有名的、而且在他那站很受敬重的人,那天早上很早就到那兒了。他在門口等著,門邊那個年輕人站著,手裏拿著夾車票用的有趣的機器,同時他對經過門口的每個乘客都說了些什麼。乘客們對老先生說的話點頭答應,然後帶著些許驚訝、興趣、疑惑、高興以及不快的允諾,他們走上站台,讀著自己喜歡的某部分報紙。乘客們走進火車時,告訴其他已經在裏麵的人老先生所說的話,然後其他乘客也看起了他們的報紙,顯得很吃驚,但大多數人還是比較樂意的。然後,火車經過三個小孩所在的柵欄的時候,報紙啊,手啊,手帕啊,就瘋狂地揮舞起來,直到火車的那半邊都被舞動的白色所布滿,這種情景就像是在馬斯基林和庫克博物館那播放的國王加冕禮。對孩子們來說仿佛火車是活的,它終於對他們長久以來表達的愛給予了回應。

“這簡直是最最不尋常的事!”彼得認為。

“最特別的!”菲莉斯表示認同。

但博比有別的意見:“難道你們不認為老先生的揮手看起來比以前要更不尋常嗎?”

“沒有。”其他人答道。

“我看出來了,”博比說,“我想他是在用他的報紙努力向我們解釋著什麼。”

“解釋什麼?”彼得問,顯得很自然。

“我不知道,”博比回答,“但我卻覺得有趣到了極點。我感覺如同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什麼要發生?”彼得問,“是不是菲莉斯的吊帶襪要掉下來了?”

說得太對了。菲莉斯的吊襪帶在衝9點15分揮手時的劇烈晃動中掉了下來,博比的手帕第一次用來幫助受傷者,於是他們一起回去了。

對博比來說那天的課要比平時的都難。事實上,在做一個很簡單的加法的時候,她丟了一個大臉,題目是如何在144個饑餓的孩子中分配48磅肉和36磅麵包,結果弄得媽媽很憂慮地看著她。

“你覺得不舒服嗎,親愛的?”媽媽問道。

“我不知道,”博比的回答比較意外,“我不知道我感覺怎樣,不是因為我懶。媽媽,你今天能讓我不用上課嗎?我覺得自己很想一個人單獨呆會兒。”

博比放下寫字板。寫字板正好在那個小小的綠色標記處裂了開來,那條標記對於在周圍畫圖表是很有用處的,標記掉了它也就再不是原來那塊寫字板了。還沒等撿起它來,她就跑開了。媽媽在大廳找到了她,那時候她正盲目地在雨衣和雨傘中間找她的帽子。

“怎麼了,我的甜心?”媽媽問她,“你覺得不舒服,是嗎?”

“我不知道,”博比回答,有點氣喘,“但我想一個人呆著,想知道我的腦袋是不是真的很傻,我的內心是不是騷動不安。”

“你是不是該躺會呢?”媽媽問,從她的額頭把她的頭發向後撫摸。

“我想我在花園裏會好些。”博比回答。

但她在花園裏也呆不住。蜀葵、紫苑,還有晚開的玫瑰似乎都在等著什麼發生。這是那些寂靜、閃亮的秋日裏的一天,那時候一切都似乎在等待。

博比等不了了。

“我要去車站,”她決定,“和樸克斯談談,問問他關於信號員的小男孩的事情。”

於是她去了車站。路上她遇到剛從郵局出來的老婦人,老婦人給了她一個吻和一個擁抱,令博比驚訝的是,她沒說什麼,除了——

“上帝保佑你,去愛——”,她停了一下,“快點跑——快!”

布料商的兒子有時候會稍微少點禮貌,多點蔑視,現在他整理了一下帽子,說了句不尋常的話——

“早上好,小姐,我肯定——”

鐵匠手裏拿著一份展開的報紙,舉止上就顯得更為奇怪了。他咧嘴而笑,雖然一般來說他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而且還在老遠的時候,就揮了揮報紙。經過博比的時候,他回應了她的“早上好”——

“你也早上好,小姐,天天好!希望你快樂,真的!”

“啊!”博比自言自語道,心跳加速,“有什麼事要發生了!我知道的——每個人都這麼古怪,好像他們在夢中似的。”

站長熱情地握了握她的手。事實上,他像個抽水機把手一樣上上下下忙個不停。但他沒有給她什麼理由來解釋這種少見的熱心接待,他隻是說:

“11點54分的車有些晚點,小姐——因為這個節假日時間有超重行李的。”然後他便很快地走開了,走進他自己辦公室的內間,那地方甚至是博比都不敢跟進去的。

博比沒有看到樸克斯,便和站台裏的貓一起分享了站台的寂靜。這位長著黃褐色灰斑的“女士”通常都很靦腆,今天卻走了過來,弓著背蹭著博比棕色的長筒襪,還搖著尾巴,不停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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