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媽,老樣子,油條豆漿打包。”
申都東江偏遠地區的弄堂裏,羅小凡騎著小黃車“呲溜”停在早點攤前,笑著遞了四塊錢過去。
“小凡,今天起那麼早,這天都沒全亮呢。”
接過張大媽遞過的油條豆漿,一身西服的羅小凡擺擺手道:“我上午在西江有個麵試,對我很重要,絕對不能遲到。”
“在西江那頭的麵試,你騎自行車去?”
張大媽有些看不懂如今年輕人的跳脫思維,“不是有地鐵嘛?”
“我健身呢,也就五六十公裏,八點前一準能到。”
看著羅小凡騎著小黃車一起絕塵而去的背影,張大媽不禁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像小凡這樣有活力的可不多咯!”
耳畔傳來張大媽的感歎聲,羅小凡狠咬了一大口油條,內心很是哭笑不得。
我這哪是有活力,實則彈盡糧絕矣!
地鐵換乘至麵試地點要十二塊,騎個小黃車兩個半小時估摸能到,小黃車有活動,免費騎,僅需擺渡費,也就兩塊,省下十塊錢,那就是一頓晚飯錢。
午飯?!午飯是什麼,早就窮得沒工夫吃午飯了。
羅小凡,土生土長的申都本地人,年幼時父母就已不知去向,由住在東江郊縣的外婆一手帶大的。
今年剛從一所隻讀了兩年的野雞大專混了個不知道國家是否承認的土鱉畢業證,目前正處於尋找工作的狀態中。
如今已是十月金秋,羅小凡參與的麵試已不下兩位數,可至今未能找到願意收留他的公司。
這真不是羅小凡挑三揀四,而是在如今的巨大就業壓力下,似他這種約等於無的學曆,外加極之普通的長相,想要尋找一份非體力行當的工作,實在難度太大。
其實,羅小凡也不是沒想過去工地砌個牆、搬個磚,亦或是送送快遞外賣,早些踏入社會,先掙著錢再看。
但每每想到年逾八旬的外婆,老人家滿滿期待的衝著街裏街坊誇讚自家外孫子了不起,肯定能擁有一份體麵工作時的場景,就下不了這個決心了。
今天一定要把這份公司文員的工作拿下,讓外婆長長臉。
擺渡口,羅小凡推著小黃車上了渡輪,笛聲長響,渡輪行至江中,此刻正值朝陽初升,輪渡上不過二三十人,羅小凡呆呆看著滾滾江水,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自己畢業後這三個月的種種挫折。
先是談了兩年多的女友棄他而去,再是在初中同學會被初戀與當年的學霸秀了一臉...
接著送別從小玩到大的哥們應征入伍,而後外婆的風濕舊疾發作,家裏卻湊不出兩千多的醫藥費配藥。
至今在網上投簡曆108份,獲得麵試機會20次,竟無一例外的被pass了...
想當年,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他羅小凡也曾是校內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可如今,卻連個地鐵都坐不起。
穿著隔壁李叔家借來的西服,騎著免費的小黃車,秋風瑟瑟過江行。
這一刻,羅小凡的內心湧動著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涼情緒。
“我這是怎麼了?”
用力晃了下腦袋,羅小凡很想將這些雜念全都拋到腦後,但似乎效果並不好。
而就在這時,本是平靜的江麵突然刮起狂風,隻是幾下呼吸的工夫,渡船竟被驟然來襲的狂風吹得東搖西晃起來。
“哪來的妖風,要人命啊!”
“我的帽子...”
“唉喲,誰踩了我腳,特麼的,還是高跟鞋...”
羅小凡的平衡性很不錯,渡船隨風飄搖的當口兒,他倒是穩穩抓著扶手站定了。
不過他身側一名懷抱嬰兒的少婦顯然沒有他那麼強勁的臂力與平衡性,腳下一個打滑,懷中嬰兒竟是脫手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