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七年,十月。
靈州西北,大漠。
天氣雖已逐漸寒冷,但午時的沙漠之上,驕陽似火,炙熱的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一支商隊正艱難地前行。狂風吹起陣陣砂石,不斷打在行人的臉上,載著貨物的駱駝也放慢了腳步,隨著主人一步步越過凹凸不平的沙丘,逆風而行。
“穿過這片沙漠就到了!”為首的壯碩漢子指了指前方,鼓舞士氣,“大家加把勁,隻要貨一送到,就能拿到五十倍的酬金,足夠我們吃上大半年。”
狂風大作,砂石幾乎迷了人的雙眼,看不清前行的路。
“老……老大,你看那有人!”
領頭漢子抬眼望去,不遠處的沙丘上,赫然有個白色的身影。風沙太大,他們認不出那人是男是女,隻能肯定,那人手上有劍,一柄銀色的正在陽光下反光的長劍。
“準備好家夥,當心來人!”低身吩咐的同時,他也從駱駝身上取下了自己的橫刀,一群人握緊兵器,謹慎前行。
商隊緩步靠近,他們逐漸確認,那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隻是她隨意簪起的長發伴著衣裙在風中飄揚,他們始終看不清她的樣貌。
白衣女子一直未動,商隊卻不敢放鬆警惕,領頭漢子走在最前,眼睛緊緊盯著她:“不知閣下何人,來此所為何事?”
“咻!”那是她拔劍的聲音,領頭漢子隻覺眼前劍光一閃,鮮血已從他頸間噴湧而出。他呆立在地,眼中滿是惶恐和不可思議,下一瞬,其他十餘人已悉數倒下,卻未曾有人兵器出鞘。
領頭漢子動了動嘴角,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倒下的那一刻,他極速放大的瞳孔中,映入了一張女人的臉,一張未施粉黛略顯蒼白的臉。
女子斬下他的衣角,細細擦拭著劍上的血,然後收劍入鞘,取下駱駝背上一個暗色的小木箱,轉身離去。
風愈來愈大,地上的血跡瞬間消失無影,就連屍體也漸漸陷入風沙之中,女子離去的腳印很快也被吞沒,隻有衣衫飛舞,獨留大漠一點白。
——
“嘻嘻嘻嘻……”笑聲穿過風沙,似是能響徹整個大漠。一群孩子正在淺水灘玩耍,臉上已被抹上厚厚的一層泥,本就破舊的衣服更加髒亂,可他們的笑容卻甚是燦爛。
這是一座很大的土城,殘垣斷壁顯示著這裏早已被風沙侵蝕多年,不過土城周圍有野草,有淺水灘,地麵也是堅硬的土地,給人們提供了一個足已生存的空間。
“寒劍姐姐你回來了。”白衣女子經過淺水灘,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笑著打招呼,卻被另一個大點的男孩一把扯過去。
“別理她,我娘說他們都是怪人!”大男孩的眼裏閃爍著防備,“你看她拿著劍,他們可能是壞人!”
“我娘也讓我離他們遠點,我娘說他們會搶東西會殺人!”說話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聲音有些奶聲奶氣。
“可是寒劍姐姐從來沒傷害過我啊。”小男孩還是不死心,但已然壓低了聲音。
寒劍對小男孩笑了笑,那笑容竟跟孩子一樣純真,然後她轉身進了土城的一道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