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塵一向遠,向遠,再向遠一點,你會看見陽光、桃花,還有藍天,你可以想象自己赤著腳奔跑,就像兒時我牽著你的手,一路吹著小調,不會回頭。
二我是慕。
今日天氣晴好,陽光有風。連日的雨雪,木屋裏倒有些潮濕了,陽光下的桃花開得異常熱烈。我把洛兒輕輕的抱出木屋,想讓她看看這許久沒有見到的陽光。
洛兒坐在輪椅上,看著我笑。手裏指著天空的陽光,笑著看我:木頭哥哥,木頭哥哥,你看,陽光,陽光……
是的,陽光,來了這裏半月有餘了,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溫暖的陽光。半月前,我和洛兒僥幸存活,離開洛城,來到這荒蕪之地。這裏有大片大片的桃林,我們便喚此處為桃溪。
我用手給洛兒比劃著,她明白我想要趁天晴時儲存些木材,洛兒看著我笨笨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哥哥,你忙你的吧。
我脫下上身的灰色布衣,蓋在了洛兒的腿上。
陽光下的洛兒笑的比旁邊的桃花還美。或許是因為這景色的緣故,洛兒突然間想起身,卻不料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我連忙放下手上的斧子,跑過去抱住洛兒。洛兒看著我,笑,可是笑著笑著,我卻分明感覺到有液體流到了我的手心。
三 小的時候我們哭著哭著就笑了,而現在我們笑著笑著就哭了。
四 玩耍哥,讀書郎, 打發哥哥上學堂。
哥哥學了三年書, 一考考著個秀才郎。
先拜爹,後拜娘, 再拜拜進妹妹房。
金打鎖匙開銀箱, 妹妹房裏一片光。
這是我們兒時經常哼唱的兒歌。
依稀記得在我五歲時,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時你剛剛出生,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小的時候,我的背後總會有你的身影,郎騎竹馬來,妹掩青梅去,我們一起玩耍嬉戲,一起讀書練字,父親總是說我們上輩子一定是一對冤家,要不這生怎麼又遇到了一起。
有一次你不小心打破了父親心愛的玉器,見你嚇的哭了出來,我便謊稱是我打破的,父親一時生氣,便要動手打我,而一旁哭泣的你卻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也要如你一樣哭出聲來,我照做後,盛怒的父親居然和善了起來,把我們兩個一起抱在懷裏,口裏說道:小家夥們,你們倒還算挺聰明的嘛。聽到父親的話語後,哭著哭著我們就笑了……
那次一直和我們玩的比較要好的叔父家的哥哥喜婚,大婚之日,你在旁邊哭著鬧著,一直不要新娘子進屋,在洞房之晚,你還賴在床上,後來被母親半哄半騙弄了出來,那晚你見了我後,哭著和我說,木頭哥哥,木頭哥哥,將來我不準你結婚,不準你娶別家的姑娘做妻子,就算結婚,我也要你娶我做你的妻子。
傻孩子,我是你的哥哥,我怎麼能娶你為妻呢……
你見我不語,急忙伸出了小指頭,來,我們來拉鉤鉤……
這是你我的童年……
可是餘下的日子,是暗淡無光的開始。
哀嚎、鮮血、火光、寒冷、男人……
五 洛城池裏一座繁花似錦的紅樓牆 我習得琴棋書畫詩詞舞蹈曼妙歌唱 夜夜我千般嫵媚萬種風情一點思想 我見過白衣少年口吐蓮花風流倜儻 我見過黑衣遊俠持劍四顧眉宇蒼茫 我見過公子王孫揮金如土鮮衣怒馬 我見過羽扇綸巾華服出行的寂寞王 六 那些愛恨情仇,那些海角天長,塵世易變,人心暖涼。淚已幹,情已盡,彼岸無花,多情為他,隻歎是,芳華逝,緣分了,世事誰人能料。
風塵裏沒有留住故事的美,唯邂逅曇花一現的記憶惹人醉。
隻是血濃於水,親情遠長。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一生卻都隻在保護著一個人。我這一生都隻是想給你溫暖。
七 木屋月色,渲染了幾分微涼,你的眸光,看透半生倉皇,清風揚,雲星散,誰的淚水斑駁了屋前湖光。
天色已漸漸暗了下去,有月亮升起,月光打在桃花下洛兒的臉上,美的似有幾分微涼。
我把手上最後一把種子灑下,然後放下了鋤頭,輕輕的走向洛兒,月光下的洛兒已然熟睡入夢。
再看一眼灑在門前田地裏的種子,然後抬頭又看見了那安靜的桃花,我想或許在前生或者來世,我和洛兒就是這桃花,待在同一個枝頭……
我把洛兒抱進了屋裏,蓋上衣被,然後拿起炊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