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無念的死,就像是湖麵拂過的那一絲微風,輕微的波瀾之後,又了無痕跡。
孫家對於他的喪事隻是草草的辦了一下,與孫騰升的形成了天壤之別,庶子,終究隻是庶子,孫家甚至都沒讓他入祖墳,隨便找了一個山頭便埋了。
或許,他也根本不會在乎這些?我坐在草地上,遠遠地望向天空中那縷被微風卷動的白雲,或許,他此刻正在那雲層之中自由的穿梭,肆意的翱翔?
忽然,我眼前一黑,就感覺兩隻溫軟如玉的小手覆蓋在我的眼皮上。
“猜猜我是誰?”裝模作樣的聲音輕輕拂過我的耳邊,我嘴角不由得向上一咧,“我猜啊.....你是大魔王!”
“哇”的大叫一聲,我反身把她撲倒在地,四目相對,情感隨著眼波流動,低下頭,深深的一吻。
“唔!”她突然拍打著把我的頭推了開來。
“幹嘛?”我捉狹的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難道還害羞啊?‘
她臉羞得通紅,卻仍是一把把我推了開來,胡亂擦了擦嘴唇,她坐起來,臉上的紅暈還未消失,就聽到她那惡霸霸的聲音,“你說過要去我家見我娘的,到現在了還不去,你說!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我無比鬱悶的摸摸頭,道:“你家不是在辦喪事麼?我想著這個時候去好像不太合適。”
她怒聲提醒道:“孫家又不是我家!”
“是是是......”我無奈的攤攤手,“不過你總不可能把咱大喜的日子和別人下葬的日子擠在一起吧!”
聽到“大喜”兩個字,她的臉瞬間就紅了,那張強裝出來的凶惡的臉一下就嬌羞了下去,她低著頭,細聲細氣的說道:“那......那......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還不去?”
我很久麼?我暗自納悶,這才過了幾天嘛?
看著她那害羞嬌柔的模樣,我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伸出胳膊輕輕的把她摟在了懷裏,在她耳邊輕聲揶揄道:“原來你這麼急著嫁給我啊!”
“誰急著要嫁給你了?誰急著要嫁給你了?”她像一隻被踩著尾巴的小貓咪,頓時就急了,被我摟在懷裏又沒辦法施展什麼,隻能是揮著小拳頭奮力亂打著,捶了一氣,見這我皮糙肉厚的沒什麼效果,她又嚶的一聲把臉埋進了我的懷裏,“反正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更何況我們都已經這.......這樣了......你要是不要我......我......我......”
“好啦、好啦、好啦......”我撫摸著她柔順烏黑的頭發,柔聲安慰道:“等下就去如何?”
她小臉瞬間一喜,“這可是你說的!”
我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當然!”
......
這次逛街倒不像以往,趙敏月這小丫頭跟在我後麵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角,低著頭紅著臉,我說買什麼就買什麼,全程安靜得就像一個剛入門的小媳婦,這著實讓我好好體會了一把大丈夫的硬氣!還真是好不揚眉吐氣!
不過我也不能像以往那樣隨便敷衍了事,這可是要送給未來丈母娘的,那可不得表現出咱的真心實意來?我又想起那日送銀子被拒之事來,不禁狠狠的抓了抓頭皮,有這麼個清高眼高的丈母娘,還真是讓我等生活在世俗中的女婿好生為難啊!
挑挑選選,在各個老板花言巧語的極力推薦下,手中雜七雜八的禮盒已經有了六七個了,敲頭想了想,送太多好像也是不好,和趙敏月打聲招呼,便與她一同走進了孫家後門。
七拐八拐,躲過仆人小廝後,再拐過一角,遠遠地便看到了破園子。
破園子之內依舊冷清,綠色退卻之後,破壁殘垣便完全裸露了出來,煙火燒灼的痕跡深刻其中,秋風寒氣更是給它添了一絲蕭瑟,黃葉飄零,枯草萋萋,人置其中,悲涼自湧。
趙敏月剛欲跳上小道,我耳朵一動,連忙把她拉了下來,捂住她的嘴巴,抱著她往旁邊的草叢一躲,然後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姿勢。
不過片刻,就聽得路上一陣腳步聲漸漸響起,從我們頭頂走過,又迅速變小,步伐頗為急促。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待看清那人時,眉頭不禁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誰啊?”趙敏月在我耳邊輕輕問道,氣若幽蘭。
我轉頭,看到她那完美無缺的側臉,忍不住伸出頭又是蜻蜓點水般一啄。
“你混蛋啦!”趙敏月羞憤捶打了我一番,臉上卻漫上了一層紅暈,她撇過頭去,又問道:“剛才是誰啊?”
我臉上玩鬧之色慢慢收起,沉聲道:“是孫無憂。”
“孫無憂?”趙敏月詫異道:“他來這幹嘛?”
“誰知道呢?”我輕歎一聲,想起那日簾外那個神情激動的胖胖的身影。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忽然道:“要不咱去看看?”
趙敏月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也行!”
我們兩人往孫無憂的那個方向摸著,待走到離那日的破亭子不遠時,我一把把趙敏月拉住,輕聲道:“等一等!”
我向亭子裏打了一個眼色,那裏竟然有兩個身影!
趙敏月望了望,輕聲說道:“是孫無憂的父親,孫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