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亂成一團的局麵,暗衛十三頗有些後悔,不該胡亂出手管上這攤閑事。除了奉皇令出動執行任務之外,他們的職責其實頗為清閑,所謂守衛皇宮安全,更重的責任在於羽林衛,他們暗衛在皇宮的值守,不過是在各自的崗位呆足十二個時辰。五十人,分成五個班次,諾大的皇宮,也不過十個暗樁的崗位。禦花園這裏,有兩個位置,他掉頭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個暗位,那邊毫無動靜,他那位上任不過二十餘天的新同僚倒是沉得住氣,一絲不苟地執行上峰指令:沒有涉及皇宮安危的事件出現,絕不出手。
本來,這小孩子們之間的事件也輪不到他出手,但他認得帶隊尋人的商瑞寧。他家作為淑妃的娘家勢力之一,自然想幫二皇子一把,待到後來商瑞寧被李睿製住,更是不出手都不行,但這樣一來,就暴露了暗衛的這個藏身之處,這個位置隻能作廢,他也必將因此受到上峰責罰,也不知道救下二殿下的功,能否與過相抵,不過,總不致於因這點小事被開除出去罷了。
這麼想著,見商瑞寧哭鬧不已,不由湊上前去,試探道:“殿下,小的多少會一些推拿之術,傳太醫過來耗時太久,能否先讓小的給您看看?”
二皇子眼睛未見出血,照情形應該傷得不重,若僅僅是血脈閉塞引起的暫時失明,他用內力稍加梳理便可恢複,但商瑞寧此時已是心神大亂,完全沉浸在失明的恐懼中,失控地大喊大叫:“快傳太醫,傳太醫,我看不見了,看不見了!”
暗十三無奈起身,口中一聲“得罪了”,探身貼近商瑞寧,一手將人摟在懷裏,製止其亂動,一手撫其頭頂百彙,導引內力梳理其血脈,安撫其情緒,不過片刻,商瑞寧便平靜下來,覺得雙眼如被溫水洗過,疼痛減輕,眨眨眼,光明尚在,綠意猶存,心中大定,不再掙紮吵鬧,又過了片刻,保護性地圈摟著自己的臂膀放鬆,強悍溫暖的身體遠離,暗十三低沉平穩的聲音響起:“殿下,你睜開眼試試,應該無礙了。”
商瑞寧眨眨眼,再眨眨眼,眨去滿眼淚水,視野由模糊漸清晰,入目,便是一身灰色套頭暗衛製服的人,一雙明亮、滿含關切的眼睛。商瑞寧長這麼大,就從未見到過這種眼神!
他怔住了,抽了抽鼻子,尚有些抽噎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雙眼微微眯起,彎成一個溫暖的弧度,人卻一抱拳:“小的暗十三,多有冒犯,還望殿下恕罪,告辭。”說罷,片刻都不耽誤,竟轉身疾掠而去,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一入暗衛,便隻有代號沒有名字,商瑞寧也知道他不便直接告訴自己他是誰,但自己是南夏的二皇子,既知他在暗衛中的代號,想查,還查不出來嗎?想到這裏,心中大定,轉著念頭想著,過後是找他大舅還是找他表哥去查訪這個人。
暗衛首領,是隻有他父皇才知道是誰的神秘人物,但既然暗衛是由官宦子弟組成,那麼暗衛中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有心人還是能打探出來的。
待決定了這件事,這才想起害自己出醜的罪魁禍首,未待轉身找那小崽子的身影,便有一隊十幾人從轉彎處露出來,疾步向這邊走來,為首者,正是他的太子哥哥,商瑞安。
他的母親淑妃與皇後家世相仿,年紀也相仿,都是家人掌珠,貌美佳人,自小,二人便互爭高下,沒想到竟會一起嫁入皇家,從那時起更是爭鬥不休,淑妃棋差一著沒能爭得後位,生子時想盡了辦法也晚了半個時辰,這兩次重擊令淑妃半生都沒能緩過來,一直梗梗於心,千方百計想要扳過一城,而她扳回一城的希望便有一部分寄托在兒子身上,自商瑞寧懂事起,便是太子怎麼怎麼樣,你要比太子怎麼怎麼樣!可商瑞寧是被她催生下來的,未能足月,身體底子不足,也沒有修習內功的資質,沒有氣感,無法練出內力,除了在拳腳師傅的指點下練練身體,武技一途上,根本無法與太子爭鋒,至於文課,他雖不笨,也頗肯用功,但太子也不傻啊,文課上又沒有什麼硬性指標來區分高下,根本無法從文課方麵取得壓倒性的優勢,達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