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一聲,箭羽在驛站大門上急劇震顫著,幾個驛卒回頭望過去,隻見箭杆沒入甚多,兩寸厚的槐木門,想來已被洞穿,兩寸是多厚,六厘米。“將死人抬進去”,韓權厲聲喝道。待幾個驛卒將死人抬進驛站,韓權對孫傳美道:“你們快走,今晚不要歇息,連夜趕路,我在這裏看著,他們報不得官,快——”
“那你——”
“我沒事,快走!”
“權子啊,你幾時變得這般悍惡,大叔都識不得你了”。
“大隊書記休再絮叨,快走”,韓權一推孫傳美。在韓權的催促下,眾人疾疾地上路,孫傳美還回頭道:“權子,方今亂世,憑你的手段,不若去投軍——”。韓權朝他一揮手:“快走,天塌下來有上個金剛抬著,莫擔心我”。
韓權不敢在門口久留,快步閃進驛站,將門帶上,又落了門栓,眼前是一座寬大的四合院,院子中央是座磨盤,三麵是房舍,南邊是一排牲口棚,此時,磨盤旁邊,兩具屍身前圍攏了十幾個人,有驛卒,轎夫,隨從,還有一個武官,胸前補服上繡著隻熊,乃是五品武職。那武官見了韓權,冷笑道:“好一個氣高性悍,玩法輕生的亡命徒,果然是民窮盜興,百姓頭顱何辜,一語不合,濫行殺戳,在這鳳陽帝鄉,光天化日,你竟半分不懼朝廷的三尺法!”。所謂三尺法,指三尺寶劍。韓權看了看那武官,也冷笑道:“今日是市棍遇著亡命徒,這兩這條爛命也算百姓?”。那武官道:“眾人距你僅十餘步,你放得了幾箭?眾人一擁而上,破著再被你射著一個,也要將你拿下”。
韓權聞言,道:“不錯,我隻放得一箭,隻射第一個起步的”,說罷,拉弓瞄向眾人,“誰若敢向前半步,此箭便穿頭而過”。那武官莊嚴道:“我發一聲喊,大家一時擁上”。“爺,你逞什麼英雄,脫不了是兩個潑皮,何苦為這種人性命相搏,——壯士,壯士,咱們隻退後,千萬莫放箭,別要生了體麵”,說著,這武官的兩個隨從,將那武官向後拉去。“休要拉我——”,“爺,大人,你聽我說,為著旁人的事如此氣惱,累著你腿來?”。兩個隨從將那武官強拽回房。也難怪這二人如此拖拽自家大人,瞧這陣勢,自家的這位大人,多半會挨那一箭,一命烏呼。領頭的被拖進屋後,眾人也隻得做鳥獸散,各自回房。
望著空空的場院,韓權鬆了口氣,將弓放下,他上前,欲將死人身上的兩支箭拔下來,誰知這箭帶倒勾,硬拔會將血肉帶出一大塊,也隻得罷了。這時,他才覺得一陣涼意,天色漸暗,周遭的空氣變得更冷了,他的空心棉襖,空心棉褲便有些抵禦不住。他看了看那個腦門中箭的家夥,但開始剝死人的衣衫,先扒去棉襖,再扒去中衣,這時,他摸到中衣裏沉甸甸的,掏出來一看,卻是幾十文銅錢,一點散碎銀子。
“住手!”,“大人,大人”,東屋裏的一扇門突然打開,那武官衝了出來,兩個隨從在後緊跟,韓權一見,立時拾起弓箭,將弓拉滿,指著那武官,喝道:“拉住你家大人,再往前走三步,我便放箭”。兩個隨從聞言,立即死命地拖住了那武官。那武官被拉住後,卻不怎麼掙紮,隻是嘴裏不依:“歪畜!如此作踐人,你待怎麼,將人射殺,還要淩剝?“
韓權道:“大人說反了,這兩個奴才欲淩辱旁人,方落得如此下場,我念大人迂腐,方手下留情,不然,我便立時將你箭穿”。說到這,韓權的語氣陡然變得嚴厲:“我數到三,若還不將你家大人拉回屋去,我便放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