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無邊際的黑暗,如同黑色的海洋一樣吞沒了所有的一切,“茲啦”一聲聲響過後,突然漆黑中燃起了豆大的淡藍色火苗來。
少年一手捏著燃著的火柴湊近了桌上的燭台,將半截的白蠟燭點燃,甩滅手裏的火柴後,坐在了書桌旁,燭光搖曳,於是一切被映出的暗色影子也跟著微微的晃動。
他慢慢翻開了一本厚重而且泛黃的筆記本,思忖了片刻後,伸手拿起了立在墨瓶中的羽毛筆,在空白的紙上,一字一字寫到——
“我叫顧曉白,今年22歲,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的無用青年,畢業後就一直幫爺爺打理一所老舊的公寓,雖然公寓一直都是生意冷清的,好像隨時都可能倒閉了的樣子。
我的性格比我這個人還要普通得多,對人生沒理想也沒什麼追求,而且也比較滿意這樣每天宅在公寓裏的清淨生活,經常聯係的朋友也沒幾個,畢竟,在其他人眼裏,我這個人活得就像個沉悶的老頭子,無聊至極。
我不覺得年輕人就必須得有什麼活力激情,像我這樣安安靜靜的也不是什麼大罪,而且那些天天吵吵鬧鬧的孩子就未必是真的快樂,我覺得活的舒服才算是真的幸福。
我想過以後,自己也許會一直打理著爺爺的公寓,就算是有一天公寓撐不下去倒閉了,那麼我也許試著找份安靜點兒的工作,比如書店,咖啡屋之類的地方就挺不錯,也許會遇到一位心儀的女孩,不用多好看,隻要安靜賢淑點就好,也許有一天我們會結婚,然後有了孩子,孩子的話可以有兩個,太多的話,也許會太吵。
寫了這麼多的“也許”,是因為我還從沒預想過,自己的人生會發生什麼太大的波折,所以,當意外突然發生,死亡降臨到了我頭上的時候,直到現在我都還不太清楚,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迎接這場,死神的眷顧。”
筆尖停頓了下來,少年抬頭靜靜的看著那個躺在角落裏,一動不動的小小身影,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如果還能活著,該有多好。”
……
“顧曉白!”
耳朵邊兒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震響,顧曉白嚇得渾身一抖,猛然睜開了眼睛,他像安了彈簧一樣嗖的一下坐了起來,然後一臉茫然的瞪著站在櫃台外的女孩,半天才回過神兒來。
趴在窗台上正曬著太陽的黑貓,聽見動靜時抬頭向這邊看了看,尾巴一甩一甩的掃著窗台。
女孩倆手仍用力的拍著櫃台,手腕上精致的銀色手表隨著她的動作,時不時的折射出耀眼的光彩來,女孩嚷嚷著:“一大清早就這麼沒精神,你要睡死哦!再不多運動運動,我看你早晚得胖成大毛那個德性!”
怪我咯?肥嘟嘟的大黑貓似乎嫌太吵,起身懶洋洋的抻了個懶腰後,撲通一下跳下窗台,邁著貓步向一旁走了去。
顧曉白抬手把掛在臉上的眼鏡又推回到鼻梁上,懶散的“哦”了一聲後就再沒了動靜,對麵的女孩叫夏薇,天性活潑開朗,每天嘰嘰喳喳的吵的顧曉白頭都疼。
看著夏薇還穿著一身運動裝,顧曉白知道她應該是剛練完晨跑回來,相比較這個活力旺盛的女孩,顧曉白就顯得更加死氣沉沉了,也難怪夏薇總是叫他悶葫蘆,還把他比作老頭子。
夏薇雖然鬧騰,可顧曉白也得承認她的確是個漂亮,而且不招人煩的好姑娘,她和顧曉白一樣都是剛剛從一所沒名氣的大學畢業,目前在個大超市裏當收銀員,雖然工作一般,不過這個開朗女孩仍然很勤勞務實的樂觀麵對生活。
顧曉白對夏薇的了解也就是這些,畢竟,她隻是個剛搬進這公寓裏一個來月的房租客而已,而且,顧曉白本身就是個對什麼都不太上心的人,所以,也活該他守著個漂亮女孩,卻到現在還是個單身狗。
顧曉白剛畢業就開始幫爺爺打理著這所公寓,爺爺回了鄉下後就全全交給了他一個人照看,不過因為這是個年頭已久的老舊公寓,而且四周交通也不算是十分方便,所以平時生意就很冷淡,現在包括夏薇在內也就三三兩兩的房租客,基本上都是衝著房租便宜,勉強湊合著住在這裏。
“試試今天的運氣怎麼樣,希望那隻“鐵公雞”今天別再找我麻煩了。”夏薇早已經習慣了顧曉白這個悶葫蘆,這時手裏擺弄著一疊塔羅牌,然後將牌呈扇形攤在了櫃台上,一臉認真的搓了搓手掌準備抽牌。
顧曉白實在是忍不住了,吐槽道:“每天都玩這個,你不膩歪啊?”
夏薇最大的樂趣愛好,或許就是擺弄她這堆破塔羅牌吧,而且每次選出了牌後又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所以在顧曉白看來,夏薇就是個魔魔怔怔的瘋丫頭。
不過,就在夏薇的手剛要伸向塔羅牌的時候,衣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眼睛一亮,忙一邊接通一邊跑到旁邊聊電話去了。
顧曉白一看她的模樣,就已經猜想到電話是誰打來的,因為聽夏薇說過最近剛認識了一個警察小哥,兩人剛剛開始交往,而且夏薇總會時不時的在他的耳朵邊兒描述著小警察的各種帥各種酷,好像是叫周瑞,總之誇得他像朵花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