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藍老頭提起吃酒,那喚作巧兒姐的女子,頓時柳眉立起,半是對著藍老頭,半是說給高道乾聽。
“女子吃酒又如何?強漢盛唐早已有之,偏是如今一幫醃臢文人講什麼男女大防,什麼女子不能授器,什麼女子餓死事小,失節為大雲雲,皆是狗屁不通的鳥話,自家堂堂正正,何須聽那些酸儒呱噪。”
高道乾知曉巧兒姐口中所謂一幫醃臢文人,指的是倡導發揚理學,也就是後世所謂程朱理學那些人,理學的最終創立,主要是北宋時期程顥、程頤兄弟和南宋的朱熹。
和後世有許多把程朱理學說的一無是處的人不同,高道乾認為,程朱理學強調通過道德自覺達到理想人格的建樹,強化了中華民族注重氣節和德操、注重社會責任和曆史使命的文化性格。在程朱理學創立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張載就曾莊嚴宣告:“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顧炎武在明清易代之際發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慷慨呼號;文天祥、東林黨人在異族和皇權麵前,正氣浩然,風骨錚錚,都浸潤了理學的精神價值與道德思想。
唯一讓高道乾詬病的,就是程朱理學裏麵的滅欲觀點,比如“女子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反對女子再嫁,提倡從一而終”等等。
不過好在在有宋一朝,程朱理學在社會思想中並不占有優勢,此時世人並不反對女子再嫁,越有文化越是如此,李清照、唐婉都是再嫁女詩人。
“巧兒姐說得好。”
鄭屠哈哈笑道:“那些賊鳥廝都是假君子、偽道學,紹熙五年時,那小報上不是傳出那個朱元晦於兒媳有染被罷了官嗎。。。。。。”
藍老頭一聲輕咳,打斷了還要說下去的鄭屠,鄭屠也適時收住口,隻是嘿嘿笑著。
高道乾心道,這鄭屠看著粗俗憨厚,其實也是個伶俐人,這插科打諢倒轉了話題。
古文化專業畢業的高道乾,自然知道鄭屠所說朱元晦,就是朱熹,對於朱熹這段故事高道乾倒也是清楚。
那是紹熙五年,朱熹倡導理學正春風得意時,不知是惹惱了那個同僚,被人暗中做了手腳,把這件不知真假的事情在小報上刊出,頓時在朝野鬧得沸反盈天,最後狼狽萬分的朱熹不得不要求被辭官。這是一段誰也說不清道不白的事情,令人奇怪的是,這件事隨後竟然不了了之,即無人查清事情真偽,也無人追查小報消息來源。
不過,似乎現在小報是被朝廷明令禁止的,也就是說,凡抄寫、印刷小報,都是違反朝廷律法的。當然,朝廷發給各部的邸報那是合法的。
鄭屠嘿嘿笑著端起酒杯:“今日結識小哥,灑家甚是喜歡,來和灑家吃了這杯酒。”
鄭屠說完,也不待高道乾是否喝了,一仰頭,一杯酒一滴不剩都倒進口中。
穿越以來,高道乾還是頭一次喝酒,雖然他清楚知道,宋朝是沒有蒸餾的高度白酒的,而所謂燒酒,僅僅是經過高溫蒸煮殺菌的米酒而已,度數不會很高,可他依然還是很小心滴先輕輕淺嚐一小口。
高道乾發現,這玉露春雖然色澤和後世白酒相同,可卻沒有白酒那樣的甘冽、辛辣、清香,口味微微有些發甜,感覺度數隻有十幾度模樣。
正在慢慢咂摸這玉露春滋味和後世白酒作著比對的高道乾,被對麵一聲輕笑驚醒,抬頭看去,卻見巧兒姐看著他飲酒的樣子忍俊不禁笑出聲來,還是被那藍老頭瞪了一眼才強忍住笑。見高道乾看過來,巧兒姐不屑地哼了一聲,一舉杯,示威般一杯酒也是喝的一滴不剩。
高道乾前世雖不敢說千杯不倒,可畢竟可是喝過幾十度白酒的,對於這甚至比不得啤酒度數的什麼燒酒,高道乾哪裏會在乎,巧兒姐的舉動頓時臊的高道乾滿臉通紅,忙著把手中杯裏差不多還是滿的酒一飲而盡。
高道乾前世雖是宅男,可被女人恥笑哪裏讓他受得住,自己取過酒瓶,給幾人斟滿酒,端起酒杯,先謝過鄭屠,兩人喝過,再去敬藍老頭,然後又和巧兒姐對飲,連喝三巡,再去取酒,那瓶玉露春早就見底。
鄭屠喜酒,見高道乾善酒,哪裏肯就此放過,忙又喊酒保上酒。
雖然藍老頭這天然居乏人問津,可畢竟是酒樓,這酒水怎會缺了。
偏是藍老頭雖不好酒,可巧兒姐卻甚是能飲,三人推杯換盞,一會功夫,兩瓶玉露春又見了底,鄭屠越喝越高興,又喚酒保上酒。
想必藍老頭擔心女兒,又不好勸阻,放下酒杯笑著問高道乾:“敢問小哥高姓,家住何方?此來臨安何幹?”
藍老頭的意思,就是問高道乾,‘小哥你姓啥,家住哪?來幹啥?’
喝的興致正高的鄭屠張口就想替高道乾解說,不想此時才想起,到現在他還沒問過高道乾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