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人臉色驟變,驚詫到:“你……你怎麼會知道自己就是凡兒的情劫?我當年叫你離開時明明什麼都沒有提起……”
“我不是傻瓜!”韓如玉淒然地揚了揚嘴角,“我承認當年你叫我離開霧君凡時,我的心思全放在他背叛我而和Lucy結婚的事上,紮根沒想到這其中會另有隱情。但離開的三年,那兩塊在老和尚掌心灰飛煙滅的石頭卻一直徘徊在我的腦中。我為此也進行了一番調查,終於查清那種石頭原來是冷氏巫族內一種至高無上的巫石,亦是世上最毒的巫咒之一——‘顛咒’的契引。霧君凡身上的十六字名言其實是中了‘顛咒’對不對?你當年讓我以血滴石,實際上並不是為了測我和他緣分的深淺,而是為了證實我就他命中的情劫,對不對?”
洛夫人愕然,整張臉上呈現出一種極為可笑的震驚表情,終於跨下雙肩,頹然笑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我早該知道的,隻是當年愛得太深,所以才會自蒙了雙眼,隻看到他的背叛,而看不到他藏在背叛之後的深沉的無奈。”韓如玉的神色有些落寞,落寞得有些難過。
愛情,真的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像病毒一樣在悄無聲息間沒入骨髓,讓你忽視全世界,隻為一個人歡笑、憤怒、哭泣。
“所以,告訴我為什麼?如果你早已知道結局會是如此,又為什麼要將我送到霧君凡身邊?愛情是一把雙刃劍,這場情殤中痛得不隻我一人,那個笨蛋也很痛很痛你知不知道?你是他的母親啊,怎麼舍得讓他痛苦呢?”韓如玉隱忍著胸口的鈍痛,說話時連眼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淚水便會傾瀉而下。
洛夫人垂下眼簾,眼眸中的冰冷與憤恨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化散不開的悲傷,“夢……請允許我還能這樣叫你……無論你信不信,我當年讓你任職凡兒的秘書時,並不帶任何惡意。”
韓如玉恍然,嘴角泛起苦澀笑意,“原來你不知道……你當年根本就不知道我是霧君凡情劫……”
洛夫人無力地點了點頭,“伊兒引薦你的時候,並沒有提及半句她和夏家的恩怨,隻說你是她一個朋友的遺孤,各方麵都非常出色,安分守己,不貪榮慕貴,絕對能成為君凡事業上的左右手。還說以你正直的個性,鐵定不肯通過‘非常手段’坐上總裁秘書的職位,所以才求我陪著演了一出戲,讓你覺得的是憑自己的實力才得到這份工作。”
她舉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滑潤香甜的茶液在齒間回蕩,豐盛了她的味蕾和嗅覺,卻驅散不開她眉間的惆悵,“你在做凡兒秘書的那幾年,我不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不想幹涉,說實話還有點樂見其成的味道。我挺喜歡你這孩子,榮辱不驚,驕而不躁,最重要的是,我看出凡兒對你有心。那臭小子常年遊走在花叢中,半葉不沾身,周遭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女人從來沒斷過。所以我想,如果是你,他會不會就能安定下來?後來聽說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我還著實高興了一番,興匆匆地跑去求棲燁大師為你們占上一卦,沒想到卻卜出了大凶……”
“你一定很後悔吧,親手把我這個禍害送到了霧君凡身旁。”韓如玉的眼角溢出淒然。
“是,我是很後悔,但我悔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洛夫人雙手掩麵,“如果不是我,你和凡兒就不會相識相愛,你們可以有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或許平凡卻不會注定了悲傷的結局……我的一念之差,終究害了你們兩個人。”
韓如玉搖頭,平心而論,“不幹你的事,局是呂湘伊設的,而命是我自己的,無論你當年幫不幫呂湘伊演那出戲,命中注定的事,逃不掉。”
洛夫人一把握住韓如玉的手,聲淚俱下地乞求道,“夢,如果你真的愛凡兒,就放過他好不好?你若和他在一起,他必死無疑啊!算我求你,算我們霧家對不起你,你可以恨我,我也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隻是一個母親,沒有母親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命在旦夕……所以求求你,離開他好嗎……”
韓如玉無言地看著眼前痛哭的老嫗,一瞬間百感交集。她無法責怪洛夫人,縱然蠻橫,縱然殘忍,她終究也不過是一個盡全力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
她沒有錯,誰也沒有錯。
錯的,隻是命運……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韓如玉癡癡地微笑,“你放心吧,我不會威脅到君的,因為我患了血癌,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