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一刹那猶如被撕裂般地疼痛,她捂住左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可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著,連呼吸也艱難無比。
家族遺傳?該死的家族遺傳!!
“你以為我回來是幹什麼的,木蓮?”韓如玉緩緩撐起身,走到窗前,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冷酷嘲意,“和霧君凡再續前緣?你儂我儂?共創美好未來?嗬嗬,別傻了!要不是他身邊可能係著解開真相的線索,我何必拋棄在韓家的一切,頂著被風生水起追殺的危險隨他回S市?”
“你……你說什麼?!”木蓮倒吸一口冷氣,“難道……其實你早就知道笙哥當年送你去舊金山是擔心留你在霧君凡身邊會有危險?所以你才一再違背他的意願,設計與霧君凡重逢,再一步一步誘他將你奪回?”
“嗬……是啊!畢竟這世上,有誰會比阿笙更愛我呢,他連命都可以為我舍棄,又怎會出於妒忌幹涉我最終與誰雙宿雙棲?他將我送到韓如鴻身邊的原因我從一開始就懂,也正是因為我懂他,所以事到如今,我才不得不選擇和霧君凡回來。”
韓如玉抬首仰望天際,午後的陽光透過茶色玻璃傾灑在她秀美卻麻木的臉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對於如今的我而言,危不危險,會不會被風生水起追殺都已經不重要了。木蓮,這一個月內我的癌細胞已經擴散惡化至了中期,我沒有多少時間了。與其讓我渾渾噩噩地留在韓家等死,我更想在我人生所剩無幾的時日裏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否則我就算死,也無顏去見地下的父母。”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寂靜中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在對方耳畔蔓延出一抹深刻的絕望。
“韓如玉,你這個女人有時不僅自私,而且很殘忍!”良久,木蓮幽幽地開口,語氣已分不清是譴責,還是默歎,“你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有沒有考慮過霧君凡的感受?引誘與他重逢,隻是為了回到他身邊調查真相,那他對你的感情在你眼裏又算什麼?你信手拈來不用則棄的廢品?!你真的有愛過他嗎?如果愛,又怎麼舍得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與你相守又分別的痛……”
“木蓮……”
“閉嘴!讓我把話說完!”木蓮恨恨地吼道,“那個男人有多愛你你知道嗎?就連當初將你當做籌碼輸給笙哥,他事後也故意讓警方繳了風生水起的一批軍火,好讓笙哥應接不暇。說到底,他做過什麼不可原諒的事?你卻連讓他得知真相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機會都不給他。韓如玉啊韓如玉,你究竟是個怎樣沒心沒肺的女子,是否傷害至親至愛的人,是你慣用的伎倆?”
韓如玉無言反駁,身子前傾將頭抵在了冰冷的玻璃窗上,“嗬,說完了嗎?以前怎麼就不知道咱們的木蓮口才這麼好,這麼愛說教呢?”
“你……”木蓮氣結。
“好啦,不要生氣了啦!你蓮大小姐教誨的是,小女子定謹記在心。”韓如玉的語氣波瀾不驚,仔細聽去甚至染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如果說完了呢,能不能麻煩你現在掛上電話去幫我找藥?要知道我已經停藥近二十四小時了,如果再不趕緊送來……唔……你以後也就不要送過來了,直接找人替我收屍比較實際。”
“我……我總有一天被你氣死!要不是因為笙哥當年的囑咐,你這種女人我見一個滅一個,免得留在世上禍國殃民。”一向冷情的木蓮竟也有被bi到抓狂的一天,“等著,我現在就去聯係研究生,在此之前,你一定給我撐下去,不許出事,聽到沒有!!”
“嘟嘟嘟……”
電話掛斷,不停顫抖的雙腳再也支撐不了身體的重量,9貼著玻璃窗慢慢跪倒下來。
“你這個女人不僅自私,而且很殘忍!!”
“是不是傷害至親至愛的人是你慣用的伎倆!”
木蓮的話回蕩在耳邊,像鋒利的刀子淩遲著韓如玉的全身。
她想哭,可殤到極致,眼淚偏偏一滴也落不下來,隻有一陣勝似一陣的疼痛在心頭肆虐,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笑,但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疲憊讓她連牽動嘴角的力氣也不複存在。
她想死,可太多太多的謎團等著她去解開,太多太多未做完的事牽扯著她的心緒。
她想活,可體內的癌症細胞惡化得太過凶猛,她現在每過一天,都在消耗著所剩無幾的生命氣息。
嗬嗬!她夏掬夢前世究竟造了什麼孽,竟惹得此生哭笑不得,亦求生無路,求死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