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了,心並沒有一絲憐憫。
再多的毆打,再多的報複,又能挽回我和宮奕澤的一切嗎?
我一咬牙,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哭的又紅又腫的眸子裏閃爍著憤怒的光芒,歇斯底裏地咆哮著:“虧你還有臉見我!現在你滿意了嗎?我和宮奕澤人仙殊鬼,現在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
聽了這話,秦朗緩緩抬起頭來,死灰色的眼底劃過一抹懊悔的神色。
他那被黑血染的有些發烏的嘴唇微微抽搐了幾下,沙啞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唇角擠出幾個幹澀的字符:“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我聽了,直接將他的衣領用力往外拉了一下。
一用力,那貫穿琵琶骨的鐵鉤和他的骨骼摩擦著,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一句對不起,能換得回我和宮奕澤的感情,能換回魔界數萬無辜生靈們的生命嗎?”我惡狠狠地瞪大眼睛,啞著嗓子厲聲質問道。
秦朗痛苦地皺起了眉頭,光潔的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神情,他應該極為痛苦。可是,這點點痛苦,又豈能和我親手將宮奕澤下葬時的痛苦相比?能豈和我與宮奕澤相見卻不相識的痛苦相提並論?
他目光極為複雜地看了我一眼,不禁淒然一笑,聲音極為微弱:“我知道,我罪孽深重,罄竹難書。現在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彌補自己犯下的罪過。不過,我還是想親口和你說聲道歉。我也知道,這輕描淡寫的一句道歉,和你所承受的一切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得不說,他笑起來的模樣,和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的秦醫生一模一樣。
雖然眸子裏已經沒有了焦距,那目光卻極為溫柔,柔的似一灘水,仿佛三春的陽光全部投射在那清澈的眼底。
“洛菲,其實我也不明白,我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是,我當初的願望很簡單,隻是想安安靜靜地做個醫生,然後能夠和你長相廝守。”
“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間變成這個樣子。難道,隻是因為我媽親手將我體內的那縷善念給抽離了?還是說,我本來就心術不正,本來就是個壞人呢?”
“不管是因為什麼,你別指望我會原諒你!”我陰森森地獰笑著,一字一頓地說,“秦朗,我和你之間,現在有的隻是仇恨!我過的不幸福,你也別指望能躲在這十九層地獄逍遙自在!”
這十九層地獄,可根本不是什麼逍遙自在的地兒。
秦朗每天隻能如木樁般靜靜地站在這裏,稍微一動,那被鐵鉤貫穿的琵琶骨便會劇烈地疼痛起來,血流如注。
每天,還會有那如尖刀般的陰風夾雜著黃沙瘋狂地蹂躪著他,一寸寸地割著他身上的每一處肌膚。
如果說前十八層地獄的刑期還會有個期限,那麼一旦被打入十九層地獄,那就甭指望看到離開的那一天!
每天,麵對著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痛苦,還有心靈上那難以描述的煎熬。
一個人,若孤孤單單的在這片茫茫沙漠中生活上億萬年,等待他的,必定是瘋癲一條路。
秦朗微微抬起頭,目光久久落在我那張因憤怒而扭曲變形的臉龐上:“洛菲,其實我也沒指望你能夠原諒我。隻不過想再看你一眼,哪怕一眼也足矣。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地離開了。”
離開?
我聽了,不禁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難道,這秦朗有通天本領,能從這十九層地獄離開?
對,一定是秦朗媽媽將穿越陰陽門的口訣告訴給他了。可是,他被貫穿了琵琶骨,靈力又盡失,別說穿越陰陽門了,恐怕連從這鐵鉤中掙脫都是件極為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