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立刻從那冰冷卻極為柔軟的大床上爬了起來,那雙哭的又紅又腫的眸子在慘白的閃電下閃閃發光。
“太子妃,您不舒服?”身下的大床有些緊張地問道,“是不是這幾天雨水多,沒有及時晾被子的緣故?”
我搖搖頭,冷冷地說:“沒什麼,我有些睡不著,想到外麵走走。”
“可外麵雨好大呢!”床頭櫃的抽屜一張一合,連忙勸道,“如果睡不著,那麼我們就不吵了。”
“不關你們的事,是我自己睡不著。”我一邊說著,一邊下了床。
話音剛落,小桃便從腕間的血玉鐲中流出:“姑娘,我陪你!”
聽了這話,我微微點頭。
於是,小桃便拿起一把傘,緊緊尾隨著我,踏著那散發著陰森寒氣的冰冷地麵,緩緩向樓下走去。
玫瑰園,一切如舊,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改變。
輕輕打開一樓那扇白色的雕花木門,不由的想起了當初就是在這裏,宮奕澤曾失手將我推下台階。
剛出門,小桃便立刻替我撐起那柄黑色的大傘,替我將那暴雨給遮住。
雨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很快在潔淨的青磚小徑上彙聚成一條條小溪,匆匆流淌著。
踏著那一地積水,借著那慘白的閃電,我頭也不回地向牆角那顆粗壯的老槐樹走去。這裏,是陽間寄往陰間物品的傳輸帶。
剛走到樹前,那粗糙的樹皮上便泛起一張蒼白衰老的臉龐。
一看到我,那樹鬼便立刻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帶著幾分討好說:“太子妃大半夜的不睡,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並沒有說話,身形微微一隱,便立刻鑽進了那株極為粗壯的老槐樹,順著那冰冷的傳輸帶徑直向地府深處滑去。
此時,小桃也跟了過來。
“姑娘,你到地府幹什麼?”身後,傳來了小桃那疑惑的聲音。
我瞪著那雙空洞的眸子,麵無表情地說:“找秦廣王!”
聽了這話,小桃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這時,傳輸帶盡頭的兩個鬼差看到了我,匆忙跪下行禮,誠惶誠恐地說:“不知道太子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它們的頭上,都係著白色的布帶,似乎在為宮奕澤戴孝。
我並沒有和它們客套,剛落地,便冷冷地說:“預備車。”
鬼差聽了,立刻開來一輛白色的紙車,並打開車門。
我並沒有說話,立刻和小桃上車。
很快,白色的轎車便如一道閃電般在陰森潮濕的地府中劃過。
耳畔,陰風瑟瑟,到處充斥著著鬼魂們那淒厲的哭泣聲。
漆黑的地府中,到處掛滿了白色的燈籠,那宛若一隻隻猙獰鬼爪隨風招展的白色帷幔隨處可見。
顯然,這一切,都是為宮奕澤之死而布置的。
剛到第一殿,不待鬼差開門,我便自己推門下車,立刻跨過那高高的門檻,穿過那熙熙攘攘的鬼群,徑直向那位坐在長案後麵的秦廣王走去。
他,依舊是那襲半舊的海藍色蟒袍,頭上的平天冠已經取下,光潔的額頭上係著一條白色的絲帶。
一看到我,秦廣王微微一愣,立刻將手中那隻朱砂筆放下,從那半舊的黃花梨長案後站了起來。
“姐姐,你怎麼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
雖然他的年齡不知道是我的多少倍,但秦廣王卻經常以姐姐相稱。
看著那張光潔如玉的麵龐,我冷冷地說:“我有事找你。”
聽了這話,秦廣王立刻對陸判說:“這裏你先盯著,本王去去就來。”
陸判聽了,便立刻彎腰領命。
秦廣王連忙扶著我,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聲音無比溫柔:“來,姐姐,我們到偏殿去談。”
踏著那冰冷的地麵,穿過一條並不漫長的甬道,便來到了偏殿。
“姐姐喝茶。”秦廣王扶著我在椅子上坐下,並立刻沏了杯熱茶,“對了,大半夜的,你到這裏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