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說過,鬼胎一出生,世間將再無其對手。到那時,即便是死亡,我也可以安心地閉上眼睛。
隻是不知道,秦朗還能再照顧我多久。萬一有一天真的受不了眼前這張蒼老的麵龐,發瘋似的逃跑了怎麼辦?
順著那羊腸小道,很快便到了半山腰。
抬眼看去,隻見一座破破爛爛的小茅屋赫然出現在麵前!
果然,眼前的一切,如同畫中一模一樣。
“放心吧,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也無法進入這裏。”看著眼前那座破破爛爛的小茅屋,秦朗麵無表情地說。
我微微點頭,並沒有說話。
屋內的一切,如同畫中一模一樣。
半截白色蠟燭,破破爛爛的桌椅,還有那張小小的木床。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那幅魔畫被頸中孔雀吐出的火焰給燒掉了,否則我真會以為靈魂再度被禁錮在畫中。
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那張蒼老的宛若枯樹皮的手,這更加讓我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並非在畫中。
昔日被禁錮在畫中時,雖然懷有身孕,雖然當時外表看起來已經有些蒼老,但一進入畫中,靈魂卻依舊是二十剛出頭的少女,渾身洋溢著青春健康的氣息。
而現在的我,卻白發蒼蒼,垂垂老矣,身上已經隱隱透著股死亡的氣息。
眼前的一切,如同當初在畫中時一模一樣。隻不過,早已經物是人非。不僅我容貌己變,連眼前的秦朗也沒有了當初的溫柔。
現在想想,如果沒有宮奕澤的話,或許自己真的會同意和他永遠留在那魔畫之中,過著簡單平淡的生活。
秦朗輕輕將我放在那張冰冷的小床上,目光空洞地看了我一眼,臉上那蒼白的肌肉微微抽了抽。
“這裏陰氣極重,或許能緩解你的繼續衰老。”他那幹涸的嘴唇動了動,冰冷的聲音裏沒有一絲絲溫度,“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替你治療的。你先在這裏休息,我出去一會兒。”
我微微點頭,並沒有說話。
真的不是虛弱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而是實在不願意聽到自己口中發出的那蒼老的聲音。
秦朗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那潔白的大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我那頭蒼白的頭發:“等我回來。”
我勉強笑了笑,算是做出了回應。
他也沒有多作停留,立刻轉身向門外走去。
看著他那漸漸遠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失神。
雖然以後再也見不到宮奕澤,但至少可以從秦朗的身上尋找到他的影子。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我這才吃力地伸出雙手,撫摸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這時,隻覺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抽搐了幾下,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再度在體內蔓延開來。
陰冷的空氣中,傳來了寶寶那縷極為虛弱的聲音:“媽咪,真的很對不起,寶寶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過要吸取你的靈力,可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它的聲音很低,宛若從地縫裏飄出來的一般。
我真的老了,連昔日那敏銳的聽力此時也差了許多,甚至有些耳背。
我豎著耳朵,勉強聽清楚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符,這才猜出了它的意思。
“媽媽沒有怪你。”我勉強笑了笑,輕輕地撫摸著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如果讓我選,我也會這麼做的。因為,你是媽媽的命,是媽媽的希望!隻要你能夠平平安安出生,那比什麼都好。”
耳畔,傳來了寶寶那嚶嚶的哭泣聲。
“可是媽咪,我真的好餓,我想吸食大量的陰氣!”它似乎有些委屈地說,“這裏陰氣雖然重,可是連給我塞牙縫都不夠啊。”
這小鬼胎,又在這誇大其詞。
它自己明明還是個胎兒,連顆牙齒都沒有長,哪裏來的什麼牙縫呢?
不過,動了胎氣,似乎真的需要大量的陰氣來滋補。短時間內滋補的最佳辦法,無疑是吞噬鬼魂。可現在的我連走幾步路都累的氣喘籲籲,又上哪裏去給它捉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