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依舊並沒有多看他媽媽一眼,隻是緩緩伸出潔白的大手,輕輕替我蓋好被子。
“如果說做冥界太子的代價是失去洛菲,那麼我寧可不要太子那個位子。”他掖了掖被角,潔白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我那有些幹枯的頭發,眼底泛起濃濃的溫柔,“經曆了這麼多,我也看清楚了許多事,也知道對我來說什麼東西是最珍貴的。”
他的手還是像以前那樣柔軟,那樣漂亮,可卻早已經沒了昔日的溫暖,變得有些冰冷。
一切,果然都回不過去了。
他不再是當年的秦朗,而我也不是當年的沈洛菲了。
“難道就那賤人才是最珍貴的?”秦朗媽媽憤怒地瞪大了那雙血淋淋的眸子,歇斯底裏地怒吼著,“難道我這個十月懷胎辛苦將你生下的媽媽就比不過這個賤人?”
它的情緒非常激動,那瘦弱的身體瘋狂地顫抖著,連三魂七魄都差點給抖散。
和世上某些女人一樣,它把生育之恩看的比天還大,即便有再多的過錯都可以原諒。但它似乎忘記了,自己在秦朗這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不過僅僅是個符號的存在,和路上的陌生人幾乎沒什麼區別。
秦朗那冰冷的大手依舊撫摸著我的頭發,目光無比溫柔:“這世上,沒任何人比得過洛菲。奉勸你一句,以後最好對她客氣一點。這樣的話,或許你還有機會做她的婆婆。否則,你以後就永遠也不要來這裏了。”
他的目光雖然溫柔,但卻透著一股冰冷的氣息,再也不像當年那樣清澈,仿佛陽光全部灑在那雙幹淨的近乎於透明的眸子裏。
“你……你說什麼?”秦朗媽媽驚愕地瞪大了那雙沒有焦距的眸子,一臉愕然地說:“婆婆?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娶這賤人不成?別忘了,現在的她可是殘花敗柳,早就被宮奕澤給玩爛了!現在,她肚子裏還懷著宮奕澤的野種呢!”
聽著那惡毒的話語,我突然間有些明白了它為什麼會找沈洛茵合作了。原來,它們之間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一樣的無恥,一樣的不要臉。似乎隻有自己才是金枝玉葉,而別人全都不過是普通草芥。
我是殘花敗柳?我好歹也是宮類澤名媒正娶的妻子,而它自己呢,難道它這小三要比我這名媒正娶的妻子要高貴許多?
一聽“野種”二字,秦朗那渾濁的眼底掠過一抹不易覺察的寒光。
我清楚地知道,這兩個字深深地戳中了他內心最為脆弱的部分。
雖然他不曾說過,但完全可以想像的出,這兩個字給他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帶來了多少的恥笑,多少的不堪和憤怒。
而秦朗媽媽,卻絲毫不了解自己的這個兒子,不知道他最忌諱的是什麼。在刻意貶低我的同時,也深深地傷害了自己的兒子。
“馬上給我滾!”他銀牙緊咬,眼底赫然飄起兩團憤怒的火焰,每個字仿佛都被寒冰包裹,聲音冷的可怕,“滾!”
他的聲音極高,震的大地都劇烈地搖晃起來。
無數細小的灰塵從墓穴上方撲簌簌滑落,迷住了我的雙眼,這讓我不得不微微側過臉,盡量不讓灰塵落入自己的眼中。
如果換成宮奕澤,此時他一定會用自己的身體替我遮住,絕對不會讓我挺著個大肚子還在這裏吃力地扭過脖子。
一聽那個“滾”字,秦朗媽媽不禁愣住了。
或許它做夢都沒有看到,有一天,自己的親生兒子會對它說這個“滾”字!
它那黑色的雙唇微微抽搐了幾下,半天卻沒說出一個字。
良久,它才吃力地轉過那僵硬的身體,一步步向那陰森恐怖的墓穴外走去。
看著那落寞的身影,我心中突然有些酸酸的。
如果有一天,我的小鬼胎也如此待我,相信自己那顆心也一定會碎了一地的。
“別怕,洛菲。”秦朗緩緩伸出那潔白的大手,輕輕地替我拂去臉上落下的灰塵,“有我在,任何人也不能傷害你的。從現在開始,這裏就是我們的家。我會好好照顧你,靜靜地等待寶寶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