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淒慘的事,可從老太太嘴裏說出來,仿佛和自己毫不相幹。
或許,這些年來她已經流過太多的淚水,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早已經麻木不仁。又或許,時間能夠衝淡一切,包括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越是平靜,我的心就越是痛。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隱隱在眼眶中打轉兒。
看到眼中的淚水,老太太蠟黃的臉上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果真是年紀小,心還不夠硬。等你活到我這把年紀時,估計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呢。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或許我女兒死後,會投胎到個好人家享福也不一定呢,總比跟著我這又醜又窮的老婆子過要好。”
她似乎看穿了一切,早已心如死水。
任何大風大浪,都不能在那死水般的心湖裏掀起一絲絲波瀾。
見我一直未動,老太太便笑著催促道:“快喝吧,水都涼了呢。”
本來還不覺得,一看到那碗水,還真有點口幹舌燥。
我道了謝,小心翼翼地將碗端了起來。
那碗油膩膩的,仿佛從未認真清洗過,散發著一股異樣的腥膻味。水看起來也不清澈,不過放了一會兒,碗底便有一層白色粉末的沉澱物。
這裏是嚴重缺水地區,如今能有碗溫水已經是極難得的了。
在這種地方,一碗水遠比一碗肉來的金貴的多。
據說,有些嚴重缺水的地區,人一生隻洗三次澡。出生時一次,結婚時一次,死亡時一次。這,在我們眼裏看來絕對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裏,恐怕比那些一生隻洗三次澡的地區還要嚴重的多。因為那些地區至少還有人住,而這村子已經完全不適合人類居住了。除了這個無依無靠的老太太,甚至連隻狗都沒有。
這,似乎足以解釋這屋子為何會如此髒了。
看著那碗不甚清澈的水,我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這水不僅僅是看著不清爽,喝起來的感覺也怪怪的,密度似乎比平時喝的要大許多,有種黏稠的感覺。
許墨是鬼,自然不需要喝水,它隻是低下頭輕輕嗅了一會兒那嫋嫋升起的水霧。
“對了,大媽,有件事情想向您打聽一下。”許墨嗅完水霧後,麵色似乎有些紅潤,“這附近一帶哪裏有墓地呢?”
聽了這話,老太太臉色一變。
“您別誤會。”我見狀,連忙笑道,“是這樣的,大媽。我們根本不是什麼來探險的,而是為了尋一味藥,救我妹妹的性命。我妹妹現在命懸一線,極需要一味極難得的藥引。那藥引便生長在幹涸一帶的墳墓上。”
這該死的許墨,如此冒冒然的問,不嚇壞人才怪呢。
老太太聽了,緊繃的臉龐這才漸漸舒展開來。
“看來,你還真是個好姐姐。想當年,我若能給丫頭生個你這麼好的姐姐,說不定她也不會死。”她微微歎了口氣,渾濁的眸子裏沒有一絲絲神采,“算了,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再提也沒什麼意思。至於我們這一帶的墓地,都在村西五裏外山坡上。”
得到這個消息,我和許墨不由的心中一喜。
有了確切方位,似乎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於是,我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雙手將一疊錢奉上:“謝謝大媽盛情款待。這點錢,就當是我孝敬您的。”
老太太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那疊錢,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冷冷地笑了起來。